斷牆被打穿,正好對應着如果頭在禮帽的地方,胸口應該所在的位置。
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神槍手。
莫裡亞蒂一直雇傭了一批能人,福爾摩斯是知道這一點的,看來這個莫蘭在他所知的角色中也算是個棘手的了,老兵的直覺和敏銳,變态的準頭。
他當然給自己準備了退路。
但是來都來了,不如多打聽一點。
比方說莫裡亞蒂身邊到底有多麼厲害的殺手,可以幫他做到那些天衣無縫的事情。
他将帽子扔在了地上,并且将外套也扔在了地上,然後轉身向自己的下一個藏身之處跑了過去,莫裡亞蒂果然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查看,因為憑借對聲音的判斷,就知道自己的子彈并沒有命中什麼□□。
他害怕被反擊。
這說明他不是什麼對自己的生命完全無動于衷的絕對的亡命之徒。
莫蘭走到了斷牆後,果不其然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衣物。
他端起了槍。
他是怎麼發現的。
密林已經足夠陰暗了,但是福爾摩斯能感到他的眼睛的确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當然可以躲開,但是這個人的能力簡直恐怖的令人發指。
然而下一瞬間。
他聽到了一聲槍響。
莫蘭手中的槍脫手飛了出去。
這一槍準的簡直無可挑剔,就像是有人用手捏着子彈擊中了目标。
福爾摩斯知道華生也許能做得到。
但是這絕不是華生。
對于華生來說,掏槍反擊是某種本能,是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設的,因為他在戰場上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
這一槍雖然準,但是卻應該是訓練場的結果。
莫蘭似乎也陷入了疑惑,但是他迅速地找到了掩體,防止下一槍的到來。
一下子世界陷入了寂靜。
一刻鐘之後,莫蘭從藏身處出來的時候,世界安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您沒有回去麼?”灰瞳男人微微吃了一驚,聞言女人的金色眼睛眨了眨。
好像也略微吃了一驚似的。
還以為這家夥打算把我引出來呢,伯爵想,她将另一顆子彈塞進了槍膛裡,“沒有。”她說道。
“您的射擊很準。”兩個人站在古老的城牆下,地中海夏日的氣候幹燥而炎熱,葉子沒法擋出太大的陰涼,因此兩個人被迫緊緊地靠着城牆,站在灰色的陰影裡,女人脫掉了裙子,穿了一套男裝,“從前打獵的時候學過,老師都誇我天賦秉異。”
對方似乎并不想讨論這件事。
從山頂一路跑到這裡,他們都累了,灰瞳男人拆下了自己的袖口,把袖子挽起來,露出了一截削瘦的小臂,明顯久不見陽光,甚至有幾分病态。
然後他扶着膝蓋,略微放松了一下身體,“您讓您的車子直接回去了?”
“否則他要是發現了,我豈不是很麻煩。”女人說道,“而且還要把買的人送回去。”
“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她吐出了一口氣,“您應該可以自救成功的。”
“不好說。”灰瞳男人坦誠地說,伸出了一隻手。
女人垂下眼睛看了看。
她微微地偏過頭,歎了口氣,然後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握了握。
“莫裡亞蒂很危險。”女人覺得自己休息夠了,決定離開這塊難得的陰涼,“我算是知道了。”
“不管怎麼的,也要走到山腳下,說不定可以叫到車。”她說道。
“您似乎不介意這種事呢。”灰瞳男人跟了上來,“這種長途跋涉對女士來說太辛苦了吧。”
“事已至此,”她攤開了雙手,“我的人生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當遭遇不幸的時候,不管用什麼樣的姿态,都得扛到上帝重新眷顧你的時候。”她似乎對滾燙的路面感到了不滿,但是依舊踩了下去,“所以為什麼不盡量好看一點呢。”
“說的倒是。”名偵探說道。
“所以他除了走私生意之外,還有什麼營生。”伯爵說道,她走的很快,用手遮着眼前的日光。
“很多,”他想了想,走下山估計要幾個小時的時間,還真是十分辛苦的旅途,“我前段時間得到了一個消息。”
“約翰·道格拉斯先生在海船上被人殺死,就在意大利附近的海域。”
“查實就是莫裡亞蒂的手下做的。”福爾摩斯說道,“而這位可憐的約翰·道格拉斯先生此生唯一的罪過大概就是做過卧底吧。”
“他曾是一位美國偵探,孤身一人前往一處被□□控制的山谷,然後打入了他們的内部,将整個組織一網打盡。”
“這是義舉,為什麼會說是罪過呢。”走在前面的女人說道。
“對所謂的江湖義氣而言,就是罪過。”福爾摩斯說道,太陽略微下去了一些,氣溫終于開始下降了,既然暫時不用太過擔心口渴的危機,那麼可以把這起複雜的案件講出來打發這路途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