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丹是個年邁的男人。
他的臉上挂着贅肉,頭腦昏昏欲睡,當他在禮單上看到了臣子谄媚地說,替他買了一位美麗的女奴的時候。
他感覺很疲倦。
他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在女性身上馳騁了,再美麗的女奴也隻會讓他疲憊。
蘇丹微微掀起了眼皮看了看跪在不遠處的少女,她的黑發很美,在日光下折射着年輕的光彩,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燦爛而稀有,精緻小巧的五官,泡過牛乳一樣的皮膚,他若是年輕十歲,恨不得馬上和她有點故事。
但是他老了。
再大的刺激也不能讓他興奮起來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嬷嬷們把這個少女領去安置。
侍衛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精光,看來蘇丹轉頭就會遺忘這個女孩,那麼自己也許可以一親芳澤。
他很長時間都享受這樣的便利,蘇丹年邁,對後宮的女奴們,也不上心了,他們喜歡偷偷地和她們苟合,當然有些不聽話的。
女人不過是豬狗罷了,給些糖果,就會跟着走了。
海黛感到了某種目光貼在自己的後背上。
鷹隼般貪婪。
邪教徒一般狂熱。
捧在胸前的手忍不住攥緊了幾分,握緊了攥在裡面的一顆糖。
她沒來由地想起了那個女人,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個女人會保護自己,她知道這種希望并不理性,但是她卻忍不住去想。
救救我吧,無論誰都好。
如果我被帶出這個宮殿的話,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這群家夥撕碎了吧。
一名信使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她忍不住回過了頭,蘇丹點了點頭,讓信使将信交給自己,然後蘇丹從信封中取出了一塊碩大的祖母綠。
他年邁的眼睛都忍不住睜開了。
這是一塊何等價值連城的寶石啊,在場的每個人無不是見過金玉成山的,但是沒有人能不對這塊寶石表示驚訝。
它太大了。
而且純粹,毫無雜質,美麗的就像是傳說中仙境裡的湖泊。
“這是哪位臣子所贈送的禮物啊。”侍衛聲音谄媚。
“不,”蘇丹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個女奴,站住。”
海黛站住了腳。
“跟這位信使走吧。”蘇丹說道,“有位老爺,把你買下來了。”
我,這塊寶石。
海黛忍不住想。
信使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就像是做夢一樣,她忍不住想,太像是做夢了,她好幾次掐了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會不會從美夢中驚醒。
然而沒有。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夢境依舊沒有結束。
她的人生,十幾年來第一次沒有在嬷嬷的嚴厲催促下起床,當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很高了,從白色的窗簾裡照了進來,旅館的房間雖然不算寬敞,但是卻很溫暖。
她轉向了一邊,寬大的椅子上放了嶄新的衣服。
沒有任何侮辱性的裝飾或者暴露的過分的衣服。
她很多年不曾見過的衣服。
真正屬于她這個年齡的少女的衣服。
她疑惑地擡起了手,望向了梳妝鏡,她看到了脖子上項圈留下的痕迹。
少女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胸衣和襯衫,白色的襯衫蓋住了她脖子上殘存的淤青,而每一顆扣子都是貨真價實的純白珍珠,粉藍色的裙擺海浪一樣的散開,她習慣了自己永遠被打扮的妖冶而性感,仿佛月色下披紗的莎樂美,而如今她忍不住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出了神。
她還是個少女,她今年還沒有滿十五歲。
海黛忍不住站了起來,轉了個圈,裙擺輕快地打開了,旋成了一朵花,這時候,門被敲響了。
“海黛小姐,睡醒了麼?”對方彬彬有禮地問道。
“請進。”她坐了下來。
走進來的是昨天的信使,他簡短地自我介紹說自己名叫雅各布并說明了旅途的目的地,“我們要去巴黎。”
“去見主人嗎?”少女乖巧地問道。
“伯爵吩咐我們,您就是我們的女主人。”仆人說道,“也是宅子的主人。”
少女明顯怔了一下。
“那位老爺是巴黎人麼?”少女彬彬有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