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了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仰躺在了椅子上,“說起來,你好像不太喜歡他。”
“我畢竟一直是個誠實的好人。”雅各布說。
“然後在走私船上打工。”女人笑着用手中的報紙拍了拍他。
“生活所迫。”雅各布在另外一邊坐了下來,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他知道她不喜歡他表現的太拘謹,“你知道意大利亂的根本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
“那倒也是。”伯爵說道,“所以你覺得我應該迅速讓莫裡亞蒂教授死了他這條心。”
“是的。”雅各布說,他拿起報紙來看了看,上面最顯眼的頭版頭條,是意大利政府贈予夏洛克·福爾摩斯榮譽勳章。
那個灰瞳男人看上去雖然并不拘謹,但是也稱不上興奮。
“說實話,你孤身一人得到了這麼多遺産,”雅各布說,“肯定有很多心懷不軌的人靠近。”
伯爵眯起了眼睛,看着午後寂靜的庭院,這是一座經典的意大利園林,由于城堡的古老,所以樹木都很粗大虬結,山泉水順着斜坡叮咚而下,漂亮的水池和大量的樹木,以及層層疊疊的鮮花讓它像是一位盛裝出席的老祖母。
“雅各布,”她輕聲說道,“睡蓮是什麼顔色的。”
“應該購買的是藍紫色的。”雅各布回答道。
“這樣。”她說,伸出手點了點,“把那幾個花池挪走吧,要不然顔色太亂了。”
雅各布點了點頭,“你在巴黎的宅院我驗收了。”
“應該很符合你的偏好。”他說道,“那個叫貝爾圖齊奧的管家能力很不錯。”
伯爵沉默了一會。
雅各布注意到這個女人似乎總是在思考着什麼,陷入極為深沉的思索之中,而這次她很快就走出來了,“也是呢,應該開始準備行李了。”
“我起身去法國定居的話,也許這位教授一時半會不會跟過去的。”她笑了笑,“當然他也有可能跟過去。”
“他在法國也有産業。”雅各布說道,他的目光落在了水池上,“所以還是得多加小心。”
“照顧好你自己。”雅各布将咖啡杯放在了桌子上,站了起來,轉過身走了,伯爵聽到他在讓仆人去找幾個工人,把花池的事情處理了。
她擡起手來拆開了一封信。
是一封回執,克洛德主教的回執,他對羅馬委派的年輕神父表示歡迎,并且親切地囑咐他不要急于趕路,路上一定要小心。
這位主教的風評不錯,伯爵想,根據她的調查,克洛德主教從各色人等的口中都是個正直仁慈的好人,他收養過殘疾嬰兒,并且樂善好施,總是為女巫們請求寬恕。
她将信折了起來,放進了内袋裡,然後也站了起來。
她囑咐過,行李由她自己來收拾,于是她走進了室内,上了台階,屬于布尼佐神父的那一份已經收拾好了,就立在那裡,是一隻黑色的樸素的手提箱。
她将它打開,然後把信也放了進去,這隻箱子裡封存着一個不存在的人,但是他有證件,有函授文憑,有推薦信,是人們口中前途無量的哲學博士和年輕神父,她的指尖劃過純白色的羅馬領,想起了法利亞神父曾對她說過。
這個領子是告誡神父不要說出任何亵渎之語的意思,也是一個項圈,代表着此生為主的仆人。
她合上了箱子,重新将它立在了牆角,然後她拖出了另一隻箱子。
這隻箱子,她決定封存另一個人。
威爾士勳爵,英國人,她将證件扔了進去,然後是幾柄劍和手槍盒子,此人是個武癡,性格暴躁而跋扈,一頭金發,藍色眼睛。
他是德·基督山家族的仇人,伯爵微微地笑了笑,這樣那位手眼通天的檢察官,估計會像貓嗅到了魚腥味一樣,對這個家夥窮追不舍吧。
說起來,她忍不住惡劣的想,到底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發現布尼佐神父的秘密呢,還是德·維爾福先參透威爾士勳爵的真身呢。
德·維爾福檢察官,雖然說伯爵肯定不願意贊美他的任何地方,但是在抓人犯罪方面,這個家夥的确有幾把刷子,能爬到今天的高位也并非全憑祖上的餘蔭,就連福爾摩斯提起此人都有所了解,看來他完全不可掉以輕心。
所以她也為他準備了一個追逐的目标。
她合上了箱子,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她到底在為什麼戰鬥呢,她将這隻箱子也立在了牆邊,她清楚一件事,她今天要準備好幾隻箱子,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屬于埃德蒙·唐代斯。
因為這個名字已經死去了。
被人殺死了,埋藏在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她還可能複活嗎?
也許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