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過廁所。
故意。
招呼。
要不怎麼說是幹陪聊的呢,說話就是會抓重點。
隔壁班男生的臉色一寸寸沉下去,眼睛瞪得老大,林沚甯看到他滑稽的表情,也算是知道什麼叫世界以痛吻我我直接痛死,果然反派不能頂着一張降智的臉,不然都沒法讓身邊的人發怵的。
那個男生找了一圈紙,一無所獲,有些崩潰。
許宥‘啧’了一聲,心想這事兒吧,總得有人善後唱唱白臉,于是大發慈悲地從他那寶貝面紙中抽出一張,摳搜地分出薄薄一層,撚着遞給他:“喏。别找了。”
他也是真不客氣,瞪了林沚甯一眼後,直接從許宥的手裡奪過整包,踮着腳尖,一路跳着華爾茲去了廁所。
臨走前,還不忘給自己找場子。林沚甯甚至來不及側身讓道,右肩處就被他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
這一下撞得不輕,要不是另一隻手撐着拖把,她能被那男生撞到陽台邊沿上去。
“強盜啊你。”許宥視線追着隔壁班的男生,破口大罵:“老子自己都不舍得用!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可不是普通的紙?這是你爹求偶的桃花符!”
“...”
被他這麼一吼,人聲鼎沸的走廊突然安靜下來,都是瞧熱鬧的,注意力循着許宥的視線集中在一個方向。
林沚甯也回神,往廁所方向掃去,撤步轉身的那一瞬間,忘了背後還站着程遂,兩人差些撞上,程遂主動拉開距離,又怕她真往自己身上倒,還騰出雙手,虛扶了一下。
發尾躍入掌心,貼着他的虎口拂過,掃在手背上,輕盈柔軟,好像自帶香氣。
程遂凝神看了一眼,陡然想起春來時湖岸旁的嫩柳芽。它在波瀾不驚的湖面撩起一道水痕,又隔靴搔癢似的落下幾滴水珠。
他拿指腹碾了下虎口,在二人對視之前,慢條斯理地把手收了回來,帶着點為數不多但曲折坎坷的同桌情,他開口問:“沒事吧?”
少年肩膀疏闊,高出她許多,下颌線條清晰,與方才吊兒郎當的語氣不同,不笑的時候,五官冷峻,看着不好接近。
林沚甯以為他在關心自己,搖頭說:“我沒事。”
程遂攏眉,張嘴想說點什麼,恰好許宥那邊消停了,轉身想問林沚甯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扭頭就看到了這麼一副場面,生怕程遂撬了自己的牆角,他一驚一乍道:“你問她有沒有事,你想幹嘛啊!”
程遂将方才收回的手插入兜内,隻留一截勁瘦的手腕,他遞給許宥一個‘把你萎縮的小腦收起來’的眼神,沒好聲地說:“我問的是她嗎?我問的是拖把。”
林沚甯哽了一下。
問拖把你問的那麼有感情幹嘛?
“程遂你是真的油鹽不進啊。”許宥咬牙,恨鐵不成鋼地呼出一口氣。
他确實是怕程遂撬了自己的漂亮妹妹,但一聽完他漠不關心的發言,又覺得他這人不近人情,挺喪心病狂的:“拖把難道能比你的同桌妹妹重要嗎?你簡直沒有心!”
“那你覺得什麼重要?”
“當然是同桌重要啊。”他堅決地表态,生怕林沚甯和陳纾麥聽不出自己的決心:“我對同桌的态度就是隻要你别犯法,我無條件站你這邊。初中那小胖你知道吧,雖然我嘴上嫌棄,私底下可沒少給他兜事。”
許宥噼裡啪啦說了一堆,說他怎麼給小胖幫忙,小胖怎麼感激涕零地抱着他哭,一些沒營養的口水話,程遂隻捕捉到兩個字。
兜事。
成為同桌還要替對方兜事?怎麼這麼麻煩。
許宥知道他是個怕麻煩的人,眼裡立馬泛起精光:“沒關系啊遂,哥們幫你。你沒經驗,我有經驗啊,我最會照顧同桌了。也可以好人做到底,順便照顧一下你的同桌。”
“行啊。”他擡了下下巴:“那她的那把,你替她還了吧。”
許宥覺得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區别嗎?”
程遂把林沚甯手裡的拖把推給許宥,又把許宥手裡的那把拿了過來,勾唇笑笑:“這不是給你機會照顧人麼。”
許宥摸不着頭腦,嘀咕了一聲‘我這兒聽着怎麼這麼陰陽呢’,但他也沒多想,看着程遂獨自離開的背影,扭頭對林沚甯說:“别生氣。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我拿去還就行。”
就在他擡手拎起的那一瞬間,原本堆在地面的布條一下子拖得老長,許宥沒弄清楚情況,還拎着把杆往上提了提。
“怎麼回事?”
林沚甯也沒留意,陳纾麥提醒說:“估計是被隔壁班踩壞了吧。你看,上面還有腳印。”
公共區域有個拖把吊挂區,分配給值日生輪流管理,領取歸還都要登記班級和名字。
許宥頓了一秒,意識到自己上當,立馬追了上去:“不是遂哥,你這樣記的是我的名字啊,開學第一天就扣分,孔托不得給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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