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惱道:“這可不是什麼直播間,這鏡子能夠觀測三界過去、現在、未來的景象,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孟元不以為然:“不就是曆史回放,實時直播和下集預告嗎?不過要是真能看下集預告倒也不錯。”
光球突然支支吾吾起來:“這個嘛,偶爾确實能看到一兩個片段……”
孟元:“……”
光球的自尊心被她眼中流露出的鄙夷深深刺痛,立刻閃身從她面前消失。
“等等,”孟元連忙叫道,“能不能換個外觀,我更習慣用平闆。”
光球沒有回應,不過那面鏡子确實變成了平闆。
孟元打開商城,用剛收到的功德币買了幾份零嘴,打開平闆開始看起了直播。
她先看了眼天庭,硬件設施已經有模有樣了,隻是還缺少一些新鮮血液。
再看了一眼陰曹地府,那裡一片荒蕪,空無一物。
最後将鏡頭轉向凡間的陳家藥鋪。
自從那日周縣令——如今他已不是縣令,該叫他本名周良才,自從那日周良才将陳掌櫃背回來,陳掌櫃的瘋癫之症一直沒好過。
陳掌櫃一日不好,周良才就得充當一日孝子賢孫
他也是個狠人,自打做了官,整日呼奴喚婢,過了多少富貴日子,穿的是錦衣綢褲,吃的是山珍海味,連上官房都要使喚個美婢給他擦屁股。
如今他穿的是粗衣麻布,吃的是清粥小菜,白日給陳掌櫃捏肩捶腿,端茶送水,晚上給陳掌櫃擦身洗腳,打扇驅蚊,不曾有片刻懈怠。
以前是他使喚婢女給他擦屁股,現在他不但要給陳掌櫃擦屁股,還要給人家端屎端尿,連馬桶都是他親手刷的。
陳掌櫃心智不全,有時看見周良才,就發作起來伸手打他,他也半點不惱,打了左臉,賠着笑把右臉伸過去,口裡還說:“老爹爹仔細手疼。”
挨完打,他腫着個臉,擰了幹淨帕子,和顔悅色地給陳掌櫃擦手!
哪怕親兒子也沒他這麼孝順的。
短短幾日功夫,周良才就累得瘦了二十來斤。
旁人見了,個個感佩萬分:“這個周大人着實是用了心的,他棄了官不做,又肯巴心巴意地伺候陳掌櫃,這份心意不簡單。”
至于為什麼旁人能看見周良才的所作所為,那當然是因為如今陳家多的是上趕着獻殷勤的。
不說街坊鄰裡日日上門來給陳掌櫃洗衣做飯,那些不認識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紛紛不請自來,争着搶着到陳家做些灑掃之事,連竈房裡幫忙燒火的都排了兩個班!
陳家宅院隻有這麼大,要表孝心的又那樣多,有些一樣活計也撈不着的,就帶了香燭紙錢來,在院子外上香燒紙,給得了瘋病的陳掌櫃和他遠在天上的神仙閨女磕響頭。
縣城裡的幾家香燭店這些日子生意紅火得不得了,店裡的東西統統賣得罄盡。
本來香燭店的掌櫃不想收錢,但人家生怕燒紙的功德都記到他頭上,硬是多多的給了。
于是乎,陳家院子外的香灰多得堆成了山。
那些人一邊燒紙,一邊念念有詞:“神仙娘子保佑我阖家平安,保佑家中老人無病無災,保佑兒孫個個有出息,教我女兒得嫁金龜婿,教我兒子中個大狀元!”
“神仙娘子保佑我發财,我若發了财,就給你塑起一座大大的金身。”
“神仙娘子,我老娘瞎眼多年,若能叫她重見光明,我一家子都感念你的恩德。”
“……”
除開這些許願的,還有些曾經跟陳家有過節的,這時心裡害怕,就跑來燒紙說好話。
百草堂的鄭郎中帶着孫兒在那裡念念叨叨:“陳娘子,我肉眼凡胎,不識真仙,原先看你家藥鋪生意好,心中記恨,就指使孫兒趁夜在你家鋪子前潑了一桶尿,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個心胸狹窄的凡夫俗子。倘若一定要怪罪,千罪萬罪,罪在我一人,我這孫兒年紀小,不懂事,被大人指使着做了壞事,請你老人家不要怪他。”
孫記食館的孫娘子也在忏悔:“神仙娘子啊,往回你爹來我家館子裡買飯,我把别人退了不要的菜回鍋熱了賣給你爹——悔啊,千不該萬不該賺這個黑心錢!”
那日在衙門前看熱鬧,說了陳桂芝壞話的,恨不得把自己那張破嘴縫上:“神仙娘子,我一時遭人蒙蔽,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不是有意說你的不是,我給你多多的燒紙賠罪。”
又在那裡咬牙切齒地咒罵:“該死的李狗兒,該死的高老爺,該死的趙婆子,該死的錢婆子,這幾個厭物害得我好苦,早晚要叫天老爺收了去!”
栽贓了陳桂芝的趙醫婆、錢醫婆,以及李狗兒的家人,也都忍着害怕,來到陳家的院子外燒起了高香。
這些人一邊燒香,一邊咒罵那幾個“缺德冒煙帶累家人的賊公賊婆”,順帶撇清關系,叫“神仙娘子冤有頭債有主,要追究責任千萬認準了人,不要降罪到我們這些無辜者頭上”。
據說趙、錢、李三人已被族譜除了名,親友都不認他們了,這幾個人現今關在牢裡,日日吃着馊飯馊菜,挨着牢頭的拳打腳踢,還不知道外頭這些事。
還有一些道士、和尚、尼姑,得知陳家出了位白日飛升的女仙,也不肯安心待在廟裡,一個個跑到陳家藥鋪外,擺了一些果品香燭,在那裡嗚哩哇啦念着經文,誠心虔意地供奉起來。
見旁人看來,這些僧道就理直氣壯道:“我們供奉真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