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哭聲十分凄切,真真兒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崔文許下值回家時,正巧聽見街邊有人在哭,不由奇怪:“什麼人哭得這樣傷心,莫非是有天大的冤情?”
他撥馬循聲而去,見一個老婆婆坐在街邊痛哭。
再仔細一看,這個老婆婆不正是碼頭上賣湯的瞎眼老婆婆?
崔文許下馬上前,問道:“老婆婆,你為甚事哭得這樣傷心?說出來我替你做主。”
孟婆婆已忘了這個人,聞言說道:“隻怕你做不得主。”
崔文許奇道:“為何說我做不得主?”
孟婆婆說:“衙門裡的官老爺都做不得主,你怎麼做得了主?”
“豈有此理!”崔文許斷然反駁,“天底下哪有衙門做不了主的事,便是天王老子,也要服律法的管!”
孟婆婆舉袖拭淚:“他縱然不是天王老子,也跟天王老子差不多,聽到我說要告他,衙門裡的官老爺把我攆出來,不許我告。”
崔文許大怒:“哪個天王老子有如此大的威風?”
孟婆婆說出一個人來:“便是那姓王的天王老子。”
她把一夥人闖進家裡,逼迫婆孫倆按下指印,把孫女小憐強擄了去,自己上門要人被打,要告狀卻無人敢寫狀紙,到了衙門還被人攆出來這些事一一說了。
又道:“善心人,你是一片好意,我卻不願害你,衙門裡的官老爺都不敢管,你又怎麼能引火上身。”
崔文許聽得一股無明業火湧上心頭,道:“别的官老爺不敢管,我卻要管一管!老婆婆,你随我來,我親自替你寫狀紙。”
孟婆婆悲喜交加:“縱然寫了狀紙,隻怕衙門不肯接。”
崔文許道:“本官寫的狀紙,自然本官來接。”
聞言,孟婆婆翻身跪地,沒命磕頭:“原來是個青天大老爺,老婆子眼盲心瞎,不識泰山,若能救得回孫女,便是重生父母,再長爺娘,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崔文許看她年紀大,不敢受禮,連忙将她攙扶起來,道:“老婆婆不要多禮,此事落在本官身上,必然還你一個孫女。”
孟婆婆千恩萬謝。
見崔文許又把孟婆婆領進衙門,先前那個書辦,他是在刑房做事的,正服崔文許的管。
書辦驚道:“崔大人,你怎麼把這個瘋婆子帶進來了?”
崔文許斥道:“人家既然來告官,為何要将人攆出去?”
書辦叫了聲苦,跺腳道:“崔爺爺,崔祖宗,哪裡是我要将人攆出去,你可知道這婆子要告的是哪個?她要告的可是王尚書的親侄兒!莫說我,就是知州大人來了,也不敢接她的狀紙,我攆她出去,既是為了她好,也是一片維護大人之心,這等燙手山芋誰敢接手?”
崔文許冷笑道:“我今日倒要嘗一嘗這燙手山芋的滋味!”
叫:“拿紙筆來,我親自為這老婆婆寫一份狀紙,看看天王老子動不動得!”
書辦苦苦相勸,崔判官哪裡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