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酉時大半。
地下刑場内,光線陰暗,石灰色地闆上留有暗紅凝固血迹斑斑,散出陣陣惡臭的血腥味。
四周寂靜,隐隐傳來微弱痛息,不時傳來一滴又一滴的水聲,顯得格外刺耳。
劉大公子跪地,發絲缭亂被細汗濕潤,頭頂上懸挂着一個裝滿水的木桶。
水流順着木桶底部有一個精緻小孔,涓涓細流,最終形成一滴大水珠。
旁邊,一中型圓形水車,緩緩轉動,保持流水不停,一滴一滴落在額上。
劉大公子一開始了無興趣,認為不過如此,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他變被這持續的水滴聲開始一點點侵蝕他的意識,心緒被弄雜亂不甯。
他想用各種姿勢的擺動,最終卻落臉上的各面,整張臉變得水光油膩。
在兩個時辰的水滴折磨下,劉大公子放棄掙紮,他額頭上的肌膚已變得紅腫。
在下一滴水珠落下之際,他的頭蓋骨受到強烈的刺痛,陣陣發痛,弄他整個人頹廢不堪。
劉大公子一直強忍着,嘴唇内部的皮膚都已被咬得紅腫,随着雨滴落下,他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終于,又一滴雨滴落下,劉大公子再也無法忍受,朝着面前悠然喝着茶、冷眼旁觀的林成屈服喊道:“我說!!!”
林成卻垂下眉,仿若未聞,繼續悠然地品味着手中的茶。
劉大公子見林成故意裝作沒聽見,身軀顫抖着,憤怒地吼道:“是東市附近!!!”
林成輕輕擡了一下眼皮,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繼續。
劉大公子沒想到眼前之人如此貪心,雙眼圓睜,憤恨地吼道:“是鼓樓街!!!”
林成起身,徑直走向劉大公子,拿出一張從何可佛家中找到的寸灘鎮地圖,怼在他眼前,聲音低沉而冷淡:“在哪?”
劉大公子咬牙切齒地怒罵:“林大人,不要太貪心!”
林成饒有興緻地欣賞着劉大公子那扭曲變形的面容,說道:“你會說的。”
就在這時,又一滴雨滴落下。
劉大公子感到無比羞恥,想着未竟之事,緊閉雙眼,艱難地說道:“現在是幾點……?”
林成微微一怔,直起身子,俯視着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男子,聲音冷若冰霜:“不是子時是嗎?”
劉大公子身軀一顫,随後露出陰狠的笑容:“林大人,你猜?”
林成怒不可遏,擡腳狠狠踹向他的腰腹。
劉大公子痛苦不堪,想要用雙手捂住肚子,卻被鎖铐束縛,隻能彎曲着身子,嗓子像是被堵住,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來緩解痛苦。
就在這時,錦笑和薛霖剛剛從外面趕回來。
劉大公子額上滲着虛汗,牙關緊咬,痛苦的悶哼聲在這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有人滿臉困惑,焦急問道:“究竟怎麼了?”
錦笑那靈動的雙眼在林大人和其他人之間來回轉動,試圖從他們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然而,林大人雙唇緊閉,沉默不語。
錦笑抿了抿嘴唇,自顧自地講述起來。
一個多小時前,劉大公子的死訊傳來,他們便依照從何可佛家中搜尋到的地圖,帶着一群大理寺侍衛,先去了東市附近察看。
“無論是鼓樓街道,還是東市附近,皆無爆炸的迹象,這其中未發現任何□□。”
“接着我們又前往西市,幾乎将寸灘城所有的街道都探尋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錦笑眉頭緊鎖,邊思索邊說道,“看起來,爆炸地點或許并不在這些街道之上。”
恢複些許理智的林成垂眸,聲音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毫無波瀾:“爆炸時間有誤。”
“什麼?”錦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林成的聲音太過冷淡,仿佛不摻雜一絲情感。
此時,劉大公子癡癡地朝着這邊笑着,錦笑瞬間反應過來,如果爆炸時間是錯的,那麼……現在連爆炸地點也尚未找到。
她的心不由得慌亂起來,喃喃道:“爆炸時間是錯的話,那麼定然是在子時之前……”
思索之際,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劉大公子,隻見他身體微微彎曲,雙手被铐住,手腕下垂,手指彎曲且不停地扣動着,似乎越發焦急。
錦笑心頭猛地一愣。手指?對呀……似乎從見到他開始,他的手就一直在有節律地跳動着。
起初,她還以為這是因焦慮導緻的身體下意識緩解壓力的動作,未曾想,其中竟暗藏玄機!
錦笑緊閉雙眸,努力回憶他手指跳動的規律。
第一次,手指敲動桌面的幅度稍快之後在聊天過程中,敲動的頻率有所減緩再後來,劉大公子一直保持着這個頻率。
直至現在,頻率又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