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
許少俠怔然地瞪着那隻手的主人,驚訝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祁默卻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在許雁栖的力道裡,艱難地轉動手腕,張開手指,露出手心裡的石塊。
石塊有棱有角,祁默半道截取的時候,明顯沒有收力,手上不是破皮,就是紅印,好在沒有出血。
許雁栖觸電似的松開了手,他的力道是及時收住了,但是指印還是留下了,尤其是祁默皮膚白,那根根分明的印記,活像是受他虐待了一樣。
“抱歉。”許雁栖雙手垂在身側,拽住褲腿,一會兒松,一會兒緊。好在布料奇特,手一松,立馬回彈,恢複如初。
他原本就不善言辭,這會兒更是百口莫辯,艱澀地道了個歉,就不知道接下來還能說什麼。心虛地瞥了幾眼祁默,想要觀察他的神色,卻隻看見焊在他臉上似的墨鏡。
祁默眼睛無法傳達情緒,便揚了下嘴角,順手扔了那塊石頭,連手腕都沒有活動,就拍了拍手,拂掉手心裡的灰塵,仿佛許雁栖那點力道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他毫不在意道:“小事兒。”
許雁栖的心情瞬間有些微妙,他忽然不清楚祁默的安慰算不算到位,不過他還欠祁默一句話:“謝謝。”
如果沒有祁默接住石塊,雖然他不見得躲不過去,但對方到底還是幫了他。
祁默潇灑地揮了揮手,就擡頭注視石塊擲來的方向,眉頭緊縮,不似剛才面對許雁栖時那樣輕松。
許雁栖看見了石塊,之前的猜想得到了進一步佐證,他回歸理智,借助通訊器把他的話傳遞給每一個人:“所有人不要移動,時刻保持警惕,注意樹上的情況,原地等我指令。”
擔心驚擾到什麼,許雁栖聲音沉靜,音調平穩,不過他的冷靜同樣傳遞給了其他人。他們不再驚慌,紛紛轉身面向樹林,把後背交給隊友,凝神屏氣地盯着上面。
眼下像是開啟了一場比賽,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隻是要論主觀能動性,鮮少有生物比得過人類。
最終還是樹上的東西顯出了真身,隻見它吊在樹枝上,沖着許雁栖的方向龇牙挑釁。
那個地方正是扔石塊的附近,那個東西大概率就是扔石塊的兇手。
許雁栖對着那個位置挑眉一笑,他臉上不見一絲憤怒或驚訝,隻是淡然地叫出了那個東西的名字:“四臂猴。”
四臂猴,顧名思義,就是長了四隻手的猴子。
不過該猴的長法不太合乎人類的想象,它們不似哪吒那樣從肩膀開始,而是在肘關節那兒另辟蹊徑,像樹木的枝桠分叉一樣,支出兩段手臂。
端看那個部位,就跟樂高小人加長版的鉗子手似的,但又比不上樂高小人可愛,反倒是容易激起恐怖谷效應,看得一些人是一陣牙酸。
按理說都是靈長類模樣,這種差别的成長方式,還真非一般人所能接受。
四臂猴的體型比山魈稍大一些,這個地球上體型最大的猴子,模樣卻似金絲猴般嬌俏,通體也是金黃,所以剛才躲在樹上,他們沒有一個人發現。
性格倒是介于二者之間,屬于不招惹就不容易發火的類型,但現在看來,他們明顯是惹到它老人家了。
它老人家估計勢單力薄,否則這會兒已經下來跟他們幹仗了吧。
“好了,我們走吧。”許雁栖收回視線,通訊器也不用了,直接加大音量,靠喊的方式通知每一個人。
其他人傻眼了,他們剛還處在備戰狀态,結果敵方就派出一隻長相奇特的猴子,站起來可能還沒他們腰高,就這樣不戰而潰,也太給靈長類跌份了吧。
可許雁栖心意已決,轉身就走,他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原路返回。
其他人見狀,智商又重新占領高地,意識到他們剛剛在跟一隻猴子計較。總體算下來,也不知道哪個更跌份。
離開這片空地,他們在樹林裡穿梭到一半,許雁栖就拐了個方向,向另一邊前進。
樹與樹之間都長得大差不大,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許雁栖半道換了條路,除了文筱筠。
她朝進來的方向看了又看,像是有什麼執念,脖子都快擰成了麻花,
走在她身後的是祁默,好幾次讓她看得是心肝亂顫。尤其是她每次回頭,視線所及之處,全在他的背後,哪怕不懼鬼神,他的後脊都不由地一陣發涼。
“你在看什麼?”祁默覺得他再不出聲,這姑娘不知道還要看多久,萬一真給她看出點什麼東西出來,他們這剛脫離猴口,别又跳進鬼坑。
文筱筠的注意力全在祁默身後,他突然開口反倒把她吓了一跳,她打了一個激靈,拍着胸口,安撫另一種小鹿亂撞。
“祁哥,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進來的時候,不是走的這條路。”
祁默疑惑地“嗯”了一聲,不過他并沒有立即否認,而是朝四周看了一下。
除了樹還是樹,長得比同卵雙胞胎還要難認,更不要說腳底下的路了。都是土,難道要他說出這片土和那片土有什麼區别麼。
李哲走在祁默旁邊,文筱筠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他還以為小姑娘是舍不得那隻四臂猴,畢竟等回地球就見不到了,現在能多看一眼,就多賺一眼。
沒想到小姑娘是認路有一套,這迷宮似的環境,她居然還能分清楚來的時候他們走的是哪條路。
“行啊,筱筠,這你都分得清。”
李哲嗓門大,祁默和文筱筠還念着紀律,像兩個在課堂上說悄悄話的學生,争取做到不打擾别人。李同學就不知道是什麼成分了,居然毫無顧忌,一嗓子把許老師給嚎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