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液滑進鍋中,與油相撞,滋滋作響之際,祁默扭頭,笑着對許雁栖道:“早餐就快好了,你先找個位置坐下,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
許雁栖甚少經曆這樣的場景,聽見祁默這麼說,他恍恍惚惚地應了聲“好”,就走到餐桌旁坐下。
他的目光始終在祁默身上,看着他熟練地颠勺,三兩下将雞蛋鏟入盤子裡,然後端過來,放到他面前。
一碗面,還有盤子裡的兩個荷包蛋,熱氣騰騰,氤氲着許雁栖的雙眼。
沒過多久,香氣撲鼻,許雁栖沒想到看起來略有些寡淡的面條,隻有些許蔥花鮮亮一些,居然能有這麼香。
“好久沒回來了,家裡沒什麼東西,想着過幾天又要走了,怕吃不完,就沒去采購。雁栖哥,這幾天先委屈你了,吃這些粗茶淡飯。”
祁默說着,把自己那份也端了過來,他坐到許雁栖對面,面露愧色道。
許雁栖看出來了,祁默是真覺得愧疚,跟第一天調侃他家是寒舍不一樣,他不明白吃人嘴短的是他,祁默有什麼好愧疚的。
可瞧見祁默的表情,許雁栖下意識道:“沒有,很香。”
祁默瞬間眉開眼笑,兩眼放光,如一條大型犬見到了肉:“真的嗎?”
“真的。”許雁栖似乎為了加強他話裡的可信度,還認真地點了下頭。
祁默心滿意足了,呼呼地吃了一口面,三兩口下肚,他看着許雁栖還在輕輕吹散面條的熱氣,他突然好奇道:“雁栖哥以前在家,會自個做飯嗎?”
許雁栖沒有擡頭:“一般不做。”
“一日三餐,不會全都用營養劑應付吧?”祁默想起許雁栖先前說過,他喜歡喝營養劑,但再喜歡,也不至于一天三頓全是營養劑吧。
就像他,再喜歡甜食,也不可能天天吃。日常用餐,還是離不開瓜果蔬菜肉蛋奶這些。
聽聞祁默的語氣,許雁栖原本想為營養劑證明一下,證明一日三餐全是營養劑,也沒有什麼不好。但他想了想,又作罷了,隻是點點頭承認:“差不多。”
其實談不上差不多,幾乎頓頓如此,除非一些逃不開的聚餐,比如說ZG004星球歐文域長宴請的那次,還有前天和祁默他們吃的那頓飯。
不對,和祁默他們的那頓飯,好像并不是非吃不可。
當時沒有人借口離開,不代表許雁栖就必須留下來,他許雁栖什麼時候這麼合群過。
還有答應搬來和祁默一起住這件事。
許雁栖如今才後知後覺,這些事情并非非做不可,他要拒絕,也不是沒有理由,怎麼就稀裡糊塗地全部答應下來了。
隻是很快,他的鼻腔充斥着面條的香氣,現實的味道,又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祁默會做飯這件事,還是令他着實驚訝了一下。
如果昨天讓許雁栖對祁默會做飯這件事,有了一定的認識,那麼今天看見這兩碗清湯寡水,但聞起來格外鮮美的面條,這個認識又往上拔高了不少,朝廚藝方向發展。
隻是許雁栖沒有詢問祁默廚藝相關的事情,但奈何祁默自個管不住嘴,喋喋不休道:“我做飯都是我媽讓我學的,她說這樣以後會好找媳婦一些。”
“她還說,不會做飯的男人就是爛白菜,扔到地裡都沒人要。”
真不會做飯的許雁栖:“……”
隻是想到“找媳婦”那句話,許雁栖挑了一筷子面條的手一頓,莫名覺得他要是吃了這口面,他的身份就要再一次發生變化,還是一個質的飛躍。
他垂眸看了眼面條,這口“媳婦面”,他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祁默不知道許雁栖腦子裡在想什麼,他看見許雁栖筷子上的面條熱氣都沒了,催促他趕緊吃,一會兒要是涼了坨了,面就不好吃了。
許雁栖這才嗦了一口面,隻一口,他眼底的光茫,就再也藏不住。
他沒想到,這面不光聞着鮮美,吃起來更是唇齒留香,勁道又美味。
祁默像是就等着他這一口,見他雙眼放光,頗有些得意道:“這湯是我專門拿雞肉熬的高湯,還加了一些蔬菜瓜果和菌類,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很好吃。”許雁栖真心實意道。
聽見許雁栖的評價,剛仿佛有尾巴翹起來的祁默,忽地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再一次催促許雁栖快點吃,不過這次是為了一會兒早點出發,去遊樂園的事情。
解決完早餐,二人将碗筷放進洗碗機裡。
祁默拿出面目全非罩遞給許雁栖,許雁栖接過一看,薄薄一層人皮面具,輕如蟬翼,入手手感微涼。
在祁默的指示下,許雁栖将面具帶上。
他貼上臉的那一刻,臉部傳來輕微刺痛,轉眼間又消失了,等祁默拿來鏡子一瞧,鏡中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鏡子裡,許雁栖臉部的整體輪廓沒什麼變化,隻是五官之間有一些細微的差别,正是這些細微的差别,頓時加強了這股陌生。
帶點許雁栖的影子,又不完全是許雁栖本人,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