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每次薅出一對翅膀,都能看見完整的蛇皮,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條羽蛇卧在那兒,靜候他這位不速之客,跟他招呼一句“hi”。
見狀,祁默當即一陣牙酸,但還是壯着膽子,哆嗦着手,卻看也不看一眼,連翅膀帶皮一塊扔進袋子裡。
相比起祁默,一旁的許雁栖就要細緻得多,他還會把蛇皮扯掉,隻要翅膀。
祁默對比了一下他和許雁栖的工作方式,閃過一絲愧疚後,仍然我行我素。
他心知肚明,沒那個金剛鑽,還是别攬那個瓷器活了。
挑挑揀揀了一陣,祁默始終心有餘悸。
眼下他和這些皮子接觸了一段時間,多多少少有點脫敏了,心裡沒那麼忐忑,他可以心不在焉了。
這一胡思亂想,他率先想到了剛才許雁栖和王新冬之間,差點沒燒起來的火星點子。
其實作為旁觀者,祁默看得出來許雁栖和王新冬都沒别的意思,就是話趕話趕到那兒了,雙方跨服聊天,以為對方在針對自己。
祁默有意想趁着這會兒沒其他人,問一問許雁栖是怎麼想的,可一擡頭,就看見了攝像頭怼着他拍,到嘴邊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這裡确實除了他和許雁栖,就沒旁人了,但是還有倆攝像頭在,祁默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鏡頭背後可是萬千觀衆。
沒辦法,他隻好重新投入到撿翅膀的大裡業。但正在他漸漸習慣,越撿越順手之際,他後脖頸一涼,某種根狀東西纏繞在他的脖子上,緩慢蠕動。
冷中帶點硬,很适合這個天氣,可是會動這一點,一下子就讓祁默想到了現場唯一對應得上的生物——羽蛇。
祁默瞬間頭皮發麻,盡管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沒有叫出聲,尤其是一想到旁邊還有許雁栖,他的後槽牙磨得更用力了。
可是他依舊動也不動一下,甚至不敢開叫一旁的許雁栖幫幫忙,也不知道是不是牙齒咬得太緊,讓他忘了他還會說話。
好在上天突然開了眼,在祁默身體繃緊,蹲在地上,把頭埋進胸口,脊背彎成一張弓,不聲不響,可許雁栖卻似有感應一般,下意識擡頭朝他望去。
這一眼,許雁栖的視線正好對上了祁默後脖頸處的羽蛇,一對杏眼對上了一對綠豆眼,十分标準的大眼瞪小眼。
此刻,羽蛇的尾巴搭在祁默的脖子上,小翅膀撲騰着,上半身直立,眼睛看着許雁栖這邊,蛇信子一進一出,看起來格外嚣張。
許雁栖面色一凝,刹那間,他飛速起身,一個大跨步,撲到祁默身後,一把扯下了那條耀武揚威的羽蛇。
羽蛇不大聰明的樣子,在許雁栖伸手過來的時候,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這隻手靠近,被抓住後,還呆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還有張嘴可以作武器,張口朝束縛它的手咬去。
情急之下,許雁栖抓的位置不太對,那條羽蛇吭哧就是一口,直接咬在了他的虎口處。
好巧不巧,這還是一條危險性最高的羽蛇,那一口咬上來後,許雁栖整條手臂當即發麻,傷口處疼得他冷汗直流,額角的青筋暴起。
随後他想起當初看書時,對羽蛇的一段介紹:“比起那點微不足道的所謂毒性,被咬住時的疼痛才最具殺傷力。”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許雁栖還不以為意,心想不就是咬一口,能有多痛,但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
可偏偏現在他的手臂動彈不了,想把這條羽蛇扔掉,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羽蛇咬得越久,手臂就越是麻痹,遲遲動彈不得,形成了死循環。
許雁栖也不肯叫祁默幫忙,他一想到剛才羽蛇的尾巴掃到祁默的脖子,祁默就怕成那樣,他的後槽牙咬得更緊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祁默對他同樣有心靈感應,還是察覺到後脖頸處冷中帶點硬的東西不在了,他緩緩舉目茫然四顧,正好看見了許雁栖一手捉羽蛇,上下眼皮黏住了似的,合成一條縫,眉頭聚攏,攏起一座小山峰,雙腳似釘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祁默很快将前後事情聯系在一起,随即顧不上心底那點害怕,猛地一躍而起,來到許雁栖身邊,掰開他的手指,同時用力捏着羽蛇的腦袋,迫使它松嘴,再使勁朝一旁抛去。
眨眼間,羽蛇呈一條抛物線,砸到了安全屏障上,又彈回地上,暈乎乎地飛了起來。
許雁栖的痛感慢慢有所緩解,但他被咬太久,身上的力氣消耗得差不多了,身子順勢一歪,就要往旁邊栽過去。
祁默一把攬過許雁栖的腰,把他扶到自己的懷裡,托着他緩緩坐到地上,着急道:“雁栖哥,你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哪裡被咬了?”
他語氣激烈,調子直接拉高好幾度,要是不明所以的人看過來,可能還以為要上演什麼生離死别的戲碼。
許雁栖還沒緩過勁來,想說話卻有心無力,無奈隻好顫巍巍地舉起受傷的手,示意祁默要麼稍等一會兒,要麼找藥給他消一下毒。
誰知道祁默竟然會錯他的意,直接抓着他的手,臉越湊越近。
帶點濕熱的氣息吹拂而來,許雁栖逐漸瞪大了雙眼。
他剛恢複了一點力氣,就全用在了眼睛上,根本無力阻止祁默,隻能感受到比那股氣息更加濕熱的觸感,覆蓋在他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