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一個餓極了的人面前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卻不能吃，要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說出的“同意”。

有時候楊悟宇會恍惚覺得謝敬辰對自己有點兒意思，就比如剛剛，他居然願意一個人來照顧“喝醉”的自己，可轉念一想，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還明确拒絕過他的直男，願意做這些或許隻是因為他本性就善良而已。

如果不是他是其他人，謝敬辰也會這樣做。

追一個人怎麼那麼難啊，楊悟宇想，他有空餘時間就都去學校裡找謝敬辰，即便因為工作原因不能去，也要天天給他發消息，謝敬辰這個悶葫蘆幾乎不會主動找話題，全靠他一個人東扯西扯。

他甚至為了能和謝敬辰有共同話題，王者的段位打到了榮耀王者，就連地鐵跑酷的最高記錄都破了二十萬。

他到底什麼什麼時候能喜歡他啊！

“隻是什麼？”青年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和又好聽，他從短褲口袋裡拿出紙巾遞給楊悟宇，“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如果覺得不方便說，我就讓你朋友過來。”

楊悟宇愣愣接過紙巾擤了擤鼻涕，腦子逐漸清醒過來，後知後覺剛才有點兒丢人，他已經不記得上次哭是什麼時候了，估計是小學被他爸打吧。

一快奔三的男人，為了這麼點兒情情愛愛的小事情在比自己小八歲的小孩兒面前哭，這也太沒形象了。

“我隻是想…”楊悟宇擡眸，眼眶裡未擦幹的淚滴落打在他自己的手背上，嗓音帶着哭過之後特有的嘶啞，“想問問你什麼時候能對我有感覺，哪怕一點兒也行。”

“我……”謝敬辰明顯被問住了，他低眉避開男人投遞過來的目光，片刻之後默而不言站起身來打開置物架上的一次性毛巾，打開熱水沖洗又揪幹，接着重新蹲下展開毛巾遞向楊悟宇。

“擦擦臉吧，會舒服些。”

楊悟宇看着毛巾沒有接，酒氣在胃裡翻騰順着食管湧上來，他閉嘴打了一個酒嗝，随後從西裝褲裡掏出一盒白桃味的糖囫囵吃了幾顆，把嘴裡不适的味道壓了下去。

“為什麼不回答我？”楊悟宇悶聲道，“其實你現在對我沒感覺很正常，那你可以告訴我，你能對我有感覺嗎？”

謝敬辰把熱毛巾對折給男人輕輕細細擦着臉上的淚痕，楊悟宇眉心動了動，眼眸浮上一抹驚訝和激動歡心混糅的底色。

“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誰，但我默認自己應該是喜歡女孩子的，但同時我好像也不抵觸同性之間對我的愛慕。”

楊悟宇眼睛一亮，然而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桶冷水就潑了下來。

“但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我都沒有與之談戀愛建立一段關系的想法。”

“為什麼？”楊悟宇好奇，“你難道從來沒有這方面的欲求嗎？”

謝敬辰叉開雙腿蹲着小手臂搭在膝蓋上垂頭一笑，“沒有，也不能說沒有，隻是在我有能力之前我不會輕易談戀愛，所以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二十五歲。”

他看着一副可憐樣的男人輕聲補充：“所以二十五歲之前我都不會談戀愛。”

多少？！二十五？！楊悟宇震驚不已甚至忘記回答對方，難不成他還得等謝敬辰四年？到時候他三十二了先不說，自己的老夥計能等四年嗎？！四年之後都成活化石了！

媽的！楊悟宇之前還在想自己要做一個正人君子，畢竟謝敬辰在這方面沒有經驗，連别人手可能都沒牽過，他要慢慢來循序漸進，可現在看來，慢慢來個屁啊！

等謝敬辰願意了，他可能真的會憋得不行。

要不真的使點兒手段先他睡了吧，一股子邪念升起，反正在彙川這個地界謝敬辰想跑也跑不了，就算他跑出去，他也有的是辦法把人困在身邊。

楊悟宇眼神變得幽沉，可在看到謝敬辰清洗毛巾的背影後，所有不正經的想法全都煙消雲散了。

謝敬辰那麼好一個人，自己去強迫作踐人家的話，那不是缺大德了嗎？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他說他男女都可以接受了，這總歸是一個好消息。

他這算是把謝敬辰掰彎了嗎？楊悟宇想，應該不算，謝敬辰隻是發現自己對同性不抗拒了而已，說明他本來就有這個“趨勢”嘛。

不過等把謝敬辰追到手，楊悟宇還是得提着香火去看望一下外婆她老人家。

“先起來吧。”謝敬辰轉身朝還坐在地上的楊悟宇伸出手，“地上涼。”

楊悟宇拉着他的手順勢站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氣氛有些微妙。

由于皮膚白皙的原因，外界的一點兒刺激都會在楊悟宇身上留下痕迹，他在外潇灑那幾年，身上的抓痕都沒斷過。

哭過之後男人眼尾通紅，像是玉瓷上描繪的一抹晚霞，謝敬辰用熱毛巾簡單敷了敷他的眼睛然後小心翼翼擦拭眼圈周圍。

右眼被熱毛巾蓋住，左眼睫毛止不住地顫動，楊悟宇就這樣靜靜看着謝敬辰，鬼使神差，亦或是借着酒勁兒有“正當理由”，楊悟宇此時抛下那些顧慮，揪住青年的衣領，仰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