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溪轉身。
徐繁見狀,一把拉住他:“竹溪,你還在生氣嗎?”
方竹溪甩開他,惱了:“松開!”
見他抵觸情緒強烈,徐繁暗暗忍了這口氣,又嬉皮笑臉地朝他擺擺手:“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要去找丁教授吧?我也要找他,我們一起呗,也好做個伴。”
“誰跟你做伴?”方竹溪冷冷地說。
徐繁的耐心已經快被磨沒了,勉強笑了笑:“怎麼了?竹溪,你還沒有原諒我嗎?我已經跟你道歉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夠,讓你感受不到我的誠意?”說着,擡起手想要揉他的頭發。
那隻手剛伸出去,方竹溪就已經掏出美工刀朝他劃了兩下。
徐繁猛地收回手,捂着自己的手背,低頭一看,一條細長的傷口正緩緩滲出鮮血。
傷口不深,割破了表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徐繁狠狠咬緊牙,看向方竹溪的眼神裡帶着狠厲:“軟的不吃,就喜歡吃硬的是吧?給你好臉色你不要,非得跟我這麼鬧。好啊,以前那是我懶得跟你計較,想着你遲早都是我的人,标記你也隻是時間的問題。現在......”他輕浮地呵了兩聲,舔了舔自己的手背。“今晚,我就讓你體驗一下被标記的滋味。”
方竹溪往後退了兩步,餘光瞥見樓下那層還亮着燈。想着實驗室有人,如果現在跑去人多的地方,徐繁也不敢拿他怎麼樣。總比現在跟他對峙,萬一自己失手殺了人要好。
“想跑?”徐繁步步緊逼,見這層沒有人,膽子反而大了起來。“你别忘了,你是個Omega,打架再厲害你也隻是個Omega。面對Alpha,面對我,你能怎麼樣?”
話音落下,方竹溪聞見了徐繁的信息素,那股帶着涼意清爽的薄荷竟然變了味,像臭水溝裡腐爛的植物,在酷熱的夏天散發陣陣惡臭。
方竹溪擰緊眉頭,腳下有些虛浮,身體開始升溫,腺體痛感明顯。以徐繁信息素來看,等級在Alpha裡也不算差,甚至有中上的水平。不然也不會有兩個Alpha跟在他身邊,以他為中心。
但是現在要怎麼脫身?
他現在被徐繁的信息素壓制,過不了半個小時,過敏症就會全面爆發。不僅是皮膚起紅疹,連胃都開始翻江倒海。
上一次暈厥還是遇見祝長風那會兒,當然,那次他跟祝長風也發生了互毆,但根本沒堅持住兩分鐘,他立馬就暈過去了。看樣子,面對徐繁,他能堅持的時間,大緻隻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方竹溪捏緊美工刀,呼了一口氣,笑:“足夠了。”
徐繁眉頭一挑:“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像上次一樣?方竹溪,那你可太天真了。”說時,他從兜裡掏出一管針劑。
“Omega專用信息素催發劑,隻要一針,即刻進入發情期。說實話,我在實驗室裡研究了這麼久,今天是第一次用,該說你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反正我隻知道,過了今晚,你就是我徐繁的Omega。”
随着徐繁釋放的信息素越多,越久,方竹溪越是快要站不住腳。他回想起江萚早晨那節課,信息素壓制,反應速度隻會更快,他現在已經沒有後路可退。
隻聽一聲巨大的轟響,鐵門被砸得哐哐震了兩聲。
徐繁兩眼發紅,利用信息素一把将方竹溪撂倒,他把人按在鐵門上,完全不顧那把美工刀已經插進了自己肩膀。
方竹溪的腦袋受到巨大的沖擊力暈了過去。
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
他沒能刺對位置。
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漸漸地,最後聽到的聲音隻有徐繁戲谑的低笑。
他感覺自己的脖頸正被人緩緩注入液體。
好涼,好涼。
校園一隅的角落,方竹溪癱坐在地上,撩起校服擦了擦汗水。他剛打完排球,兩隻胳膊紅了一大片。他仰躺在草地上,望着頭頂的香樟樹發呆。
風一吹,偶爾會飄下幾片樹葉。
他撿起一片葉子,折成一半,放在鼻尖聞了聞。
方竹溪斜眼瞟向香樟樹旁的玻璃窗,最近那扇窗很少推開了,再過兩周,江萚就要高考了。這是他告白失敗的第三十二天,他今天就要轉學了。
“方竹溪。”
“方竹溪。”
“方竹溪。”
誰在叫他?他睜開眼,猛地坐起。香樟葉順着他的臉滑落,他垂眸盯着落在身上的樹葉,滞了滞,仰頭望向香樟樹。
究竟有多大的風……才會吹他滿身都是這個味兒。
“你怎麼在這兒?叫我好找,快下課了,老師讓我們集合呢!”
方竹溪擡眼:“......哦,這就來!”
樹蔭下,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拎起校服外套,朝着同伴跑去。
現在回想起來,那味道和江萚的信息素其實很像。
是淡淡的木質清雅味。
當他在醫院聞見那股味道的時候,還以為回到了學校。他承認,成為Omega後的自己,對這個味道更加着迷了。
畫面一轉,實驗室門口。
黑暗中,布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徐繁将昏迷過去的方竹溪拖了進去,然後關上門,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