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搶救,柳井已經脫離了危險。
沈鋒捏了捏眉心,喝了口早已涼透的濃茶,便繼續投入工作了。
盡管柳井此時已經處于警方的密切監視之下,沈鋒還是覺得不安心,執意要親自負責接下來的一系列工作。
無論醫院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離不開警察的眼睛。
夜晚的病房裡沒開燈,很安靜,房門緊閉,隔壁床位上躺着一個叫陳瀾的警察,正是白天和小四在一起的那個。
小四坐在靠窗一側陰影處的椅子上,不仔細看,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垂下來的窗簾影子。
病房外,風吹動樹枝拍打窗戶,發出“啪啪”的聲音,在略顯空曠的病房裡回蕩,讓人有種蒼涼的感覺。
生命檢測儀終于發出規律的“滴滴”聲,說明此刻現在柳井的生命體征暫時回歸了正常,但他卻遲遲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外面走廊上的光透進來,打在空曠的地闆上,窗戶沒關好,風從外面灌進來,撩動窗簾,使其在空中搖曳。
病房裡,柳井的臉上都是虛汗,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嘴唇幹裂,身體時不時小幅度顫抖一下,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
他一直在重複做夢。
夢裡的景象雜亂無章,如同走馬燈一般循環在他腦子裡播放,曾經遺忘的過往慢慢浮現在他的面前,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強迫着他,去挖掘自己那段早已遺忘的記憶。
他回到了7歲那年。
那時候的程景和柳衍很忙,沒空照顧年幼的柳井。
柳井天生好動,所以隻要父母一出門,他就在家呆不住,總是想方設法騙過保姆,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玩耍。
那一片的人都知道他是柳衍的兒子,所以多多少少會因為他那因為娶了程景而飛黃騰達的父親刻意冷落他,盡管那時候他還隻是個孩子。
大人們總是告誡孩子們離他遠點,因為他和他的父親“來路不正”。
人們總是這樣,非常願意親近那些和自己發出同樣聲音的人,後來他們漸漸組成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利益小集團。
在刻意排斥的異己的時候,連“異己”路過時呼吸過的空氣對他們來說都是有毒的。
年幼的柳井并不懂為什麼那些小孩總是有意無意的排斥他,笑話他,甚至是欺負他,隻知道他隻是想和大家交個朋友。
孩子們教他用刀把家裡的東西劃爛,扔掉媽媽的化妝品,砸碎家裡的擺件,把家裡弄得一團糟。
年幼的他是非不分,照做了,不僅如此,他還很聽那些小孩的話,打死都不肯承認。
毫無疑問,他程景被揍了好幾頓。
當他再次找到那群孩子,想要告訴他們自己想和他們一起玩時,卻被這群孩子指着鼻子笑話。
他們把他摁到地上,其中一個小胖子還順勢坐在他的背上。
他被壓得難受,卻起不來。
孩子們把他抱出來曬太陽的寵物貓的毛都剪掉,甚至還劃破了小貓的皮,吓得小貓吱哇亂叫,掙紮不止。
或許是貓的叫聲太尖銳,又或許是小柳井哭得太大聲,他們終于停止了剪毛活動,把小貓給放了,不過是放在噴泉裡,因為他們想把它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