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井的瞳孔突然變大。

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盯着突然放大的季未的臉，整個人處于茫然無措的狀态中，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季未很快便放開了他。

待柳井回過神來，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緊挨着他的季未，随即朝着他的臉就是一拳。

拳頭還沒來得及落在季未的臉上，就在半空中被他給截住了。

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季未，柳井有些牙癢癢。

趁着季未松手的空隙，他連忙抽出自己被季未抓住的手。

堪堪失去理智的他被季未剛才的舉動激得氣血上湧，揚起拳頭，又想往季未的臉上招呼。

殊不知，他哪裡是季未的對手。

憑借力量優勢，季未剛躲過柳井的拳頭，一個側身就繞到柳井的身側。

趁着柳井沒反應過來，他找準機會，一把就将氣急敗壞的柳井給抵在門上，讓他動彈不得。

柳井急了，卻動不了絲毫，不禁破口大罵道：“你他媽還要不要臉？我是男的，男的！你是看不到嗎？”

“男的怎麼了？幹我們這行的，誰還沒點特殊癖好？”

“你……你不知廉恥，你敗壞社會風氣……”

季未笑了。

他那和煦的笑容如山間輕柔的風，很容易讓人移不開眼。

可惜，柳井看不到。

“我不知廉恥？别忘了，是你先找上我的。”

“我……”柳井剛想反駁，可他小心翼翼的撥出季未的号碼，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守在東陸門前的畫面卻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算起來，确實是他先招惹的人家。

“你什麼，嗯？又想說自己不知道嗎？”

柳井抿緊雙唇，不出一言。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和小時候一樣，一被人戳穿就生悶氣不說話。”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得季未甚至可以聞到柳井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黑暗的環境，暧昧的距離，最大程度的把隐秘心思從角落裡激發，讓人逐漸上頭。

季未并不想把柳井一個病号抵在門上太久，眼看目的達到了，他就松了手。

柳井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隻是固執的盯着眼前季未，那一臉戒備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仇人。

季未當然察覺到了柳井身上突然豎起的尖刺。

想來也正常，在柳井這個半大不大、争強好勝的年紀，自己最落魄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不知來由的同性出現，又在如此不合時宜的時間地點場合，對方直接攤牌說看上了他，這不管擱誰身上，心裡都會覺得膈應。

“我是男的！”柳井又一次固執的開口：“如果你屢次出手幫我，是出于那種目的的話，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柳井攥緊拳頭，手上青筋暴起，語氣裡滿是隐忍。

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怒火。

不知道為何，感受到季未的心意以後，他就格外排斥，連情緒都不受控制，因為……季未也是男的。

“沒關系”，縱使季未再失望，臉上也沒有表露出分毫。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會很忙，你可以不用看到我……這裡很安全，呆在這裡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

他頓了頓，又接着補充道：“如果你想走，那不可能，别忘了，你的身份證以及各種證件都還在我手裡。”

“你可真夠不要臉的啊，說這句話之前有摸過自己良心嗎？把我關在這裡，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來！”聽到後面這句話以後，柳井徹底炸毛了，不禁對着季未口不擇言。

“我就不明白了，你這樣的人，明明要什麼就有什麼，還硬要往我跟前湊，賤不賤啊！怎麼，看見我家出事了，上趕着當聖母？”

“如果我爸不是柳衍，我媽也不是程景，我就不信你會多看我一眼！”

季未看着他，沒做任何回應。

他的眼底晦暗不明，讓人看不透。

“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你讓我覺得惡心。”柳井一手指着門，沖季未大聲咆哮道：“給我收起你那些肮髒的想法，我不喜歡你，也不需要你那些自以為是的施舍！”

季未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沒作出任何反應，也沒辯解，就這樣開門離開了。

他從來都沒有那麼狼狽過。

柳井下意識的排斥與厭惡讓他覺得刺眼，同時也點醒了他。

冰冷刺耳的話從柳井的口中說出的那一刻，冷意從四肢百骸侵入，逐漸包裹住整顆心髒。

他想，或許從一開始他接近柳井，就是錯的。

……

柳井反鎖了房門。

他背靠牆壁坐在地上，腦子裡的内容淩亂不堪，搞得他頭痛欲裂。

時間一久，他慢慢冷靜下來了。

柳井反思了一下剛才的行為，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可是他一想到季未剛才是在向他示愛，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連話都不想和他說，要是可以的話，他甚至不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