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這人可真夠賤的,非得這時候揭人家傷疤!周正默默在心裡這樣吐槽自己。
……
昊宇和阿芷站在季未門前,不死心的頂着季未的壓力,锲而不舍的在門口一直守着。
等了這麼久,季未還是不出來,甚至連一句回應都沒有,更别說敷衍了。
他們兩人都知道,眼下并不是前來打擾季未的好時機,但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要是季未不出面,那東陸集團面臨的資金鍊斷裂問題就難以解決,要是這個問題解決不了,那東陸定然會被白宇鑽空子,更别說突然出現、猶如定時炸彈的趙北析了。
阿芷本就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主,這會兒東陸正面臨周轉危機,季未又如同縮頭烏龜一般畏手畏腳的,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安頓好周正他們,直接風風火火的殺到季未家來,想讨個說法。
等真的到了季未家,來到季未的房門前,她卻慫了,隻好一個勁的撺掇昊宇去敲門。
昊宇剛打開了季未房間的門,還沒來得及進去勸勸他,就被季未的一聲“混出去”給鎮住了,連忙灰溜溜的退出來,還順帶替他關上了門。
眼看昊宇吃了癟,剛才氣不打一處來的阿芷這會兒倒冷靜下來了,臉上的愠色也消失殆盡。
她的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落在面前的昊宇身上,假裝剛才是昊宇自己想進去惹季未不快的,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等了好久,房裡都沒有一點動靜,阿芷站得累了,索性大手一揮,主動放棄了,接着,她自作主張的下了樓,想去客廳休息一會兒,順便蹭一頓晚飯。
昊宇一看阿芷走了,朝着緊閉的房門歎了口氣,便擡腳跟了上去。
事已至此,他也做不了什麼,隻盼着季未能夠想清楚,早點從這一段注定不可能的關系中脫身,放過人家,也放過他自己。
門内
季未坐在沙發上,正全神貫注地翻閱着一本早已泛黃、寫滿了字的厚重記事本。
記事本上的筆迹從原先的歪歪扭扭到後來的工整流利,美觀大方,簡直令人費解。
趙語淩曾經對他說,學會認字和寫字是學習的第一步。
為了讓他練就一手好字,趙語淩發了狠,甚至每天都逼他寫一篇不少于500字的日記,就寫在那本記事本上。
季未翻閱的時候,眼神裡總帶着一種極為深沉的情感。
記事本上的每一頁都留下了字迹,似乎承載着過去的點滴回憶。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那些字迹,仿佛在觸摸着歲月的痕迹。
看到某個片段的時候,他還會輕輕笑起來,像是裡面記載的東西在撩撥他的心弦一樣。
每翻幾頁,裡面的照片也随着他的翻動而散落在茶幾上,其中不乏有一些早已泛黃的畫面,定格了過去的瞬間。
他一張張拾起,拿在手中,細細端詳,在腦中回憶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想起來以後,他又把那些照片輕輕放回原位。
照片上出現的唯一面孔,以及那不斷變換的場景,似乎都與他内心深處的記憶緊密相連。
柳井的身影頻頻出現在記事本裡,好似他才是這本記事本的主人。
那些被季未拿起,細細端詳的照片,柳井一個人在裡面生根發芽,稚嫩的面容不斷變換,逐漸長成一個大人的樣子。
看着照片上喜笑顔開的柳井,滿臉愠色的柳井,一臉愁雲的柳井,一臉無所謂的柳井……季未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懷念和思索。
記事本終于被他翻到最後一頁,頻頻出現的照片也隻剩下最後一張。
他拾起最後一張照片,一如先前,細細端詳起來。
這張照片很新,新到季未一拿起這張照片,就立刻想起了那天的場景。
照片上的柳井顯然醉成一攤爛泥,正癱坐在他的副駕上,一副明顯睡死過去的模樣,叫也叫不醒。
身後的背景是柳家大宅,溫柔的暖黃色燈光與夜色交織,配上顯而易見的陰影,毫無預兆的落在他的臉上,襯得他俊美異常。
22歲的季未血氣方剛,看到心上人此刻就做在自己車裡,還喝得爛醉,神志不清,他何嘗不想就這樣把他拐走,還能借這個機會氣一氣程景,好讓她後悔。
最後,他還是沒做什麼,僅僅是拍了張柳井的睡顔,就讓柳家的人出來接柳井進去了。
那時候季未與程景的矛盾已經很尖銳了,她恨不得早點除掉礙眼的季未,而季未也在程景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之下,一點一點消磨掉對她僅有的耐心。
為什麼會放過自己對家的孩子呢?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隻知道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因為在很久以前,程景告訴他,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向柳井無條件付出,直到榨幹身上的最後一絲價值。
他并不覺得這句話是對的,但他也不會去反駁程景,因為在他的心裡,他已經默認了。
他什麼也沒做,隻是默默靠在車頭抽煙,順便等着柳家的人出來。
後來看着柳家的人那一臉戒備的模樣,他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打趣,笑着說要是下次再讓自己遇到獨自出門鬼混的柳井,就把他抓起來扔進公海裡,讓程景和柳衍再也找不到。
……
一想起這些回憶,季未眼裡的笑意直達心底,溫柔自心底升騰而出,逐漸蔓延他的全身。
他閉上了眼睛,輕輕在照片中的人影上落下一吻。
“晚安,我也該放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