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畢,柳井疲憊地癱坐在辦公椅上。
他的手輕柔地搭在眼皮上,眼睛微微半阖,仿佛是為了遮擋住那閃爍着朦胧的水汽的雙目。
若是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眼裡透出一絲淡淡的憂郁和溫潤,與平日相比,簡直大相徑庭。
他整個人完全依靠在辦公椅的靠背上,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勁來,長褲不翼而飛,身上還蓋着季未那件沾染了不明液體的西裝外套,顯得淩亂而沉重。
勁瘦的腰肢若隐若現地從撩起的上衣中露出,一抹薄紅如潮水般泛濫開來,逐漸蔓延至全身,那顔色深沉而熾熱,如同烈火焚燒後的餘溫,無聲地訴說着剛才那番混亂與激烈。
浴室的燈光在霧氣缭繞中投射出朦胧的光影,随着嘩啦嘩啦的水聲逐漸減弱,終于歸于甯靜。
季未緩緩從浴室的輕紗簾幕中走出,身影在溫暖的蒸汽中若隐若現。
他的手中緊握着一塊潔白無瑕的毛巾,正輕輕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水珠在毛巾的吸附下,逐漸消失,隻留下一抹淡淡的濕潤。
見季未回來了,柳井連忙别開視線,臉頰熱得發燙,根本不敢看季未,更不敢對上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一想到剛才的荒唐,季未的臉頰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灼熱。
他不敢去看這樣的柳井,更不敢和他共處一室,便找了個理所應當的借口:“水溫正好,你先去洗澡,我去給你拿衣服。”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等季未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柳井緊繃的神經這才逐漸舒緩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隻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季未靠上來那一刻就不對勁了。這種不對勁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悸動,更是心靈深處的激蕩。
每當季未靠近,一股隐喻的、羞恥但刺激的快感便會自心底升騰而起,不斷刺激他的神經,讓他沉淪,引他迷戀。
他覺得自己變了。
另一邊,季未剛回到自己的卧室便一頭紮進浴室,快速洗了個冷水澡,直到自己徹底冷靜下來,這才從浴室裡出來。
為柳井挑選衣服的時候季未猶豫了。
原因無他,覆蓋了整面牆壁的衣櫃裡有大半的衣物和配飾是為柳井購置的,但是季未有私心。他想讓柳井穿自己的衣服,又怕柳井會嫌棄。
思來想去,季未突然想到今天有客人在,這才不情不願的放棄給柳井穿自己衣服的想法,轉而給他精心挑選了一套與自己身上所穿風格相近的衣物。
他挑了一件oversize美式複古白色毛衣,搭配杏色垂感長褲。
等到季未帶着衣服重新回到頂樓時,柳井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柳井此刻正伫立于落地窗前,沒穿鞋,赤腳踩在地毯上,身着一件浴袍,頭發還沒擦幹,濕潤的發絲如細絲般垂落。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他下意識轉過頭來。
見來人是季未,柳井不但沒有松口氣,懸着的心反而高高挂起。
想想也是,畢竟十幾分鐘前兩人還在這個房間裡颠暖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這會兒都冷靜下來了,還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倒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尴尬。
季未卻沒有想那麼多,徑直走到柳井身前,并沒有第一時間将裝着衣服的紙袋遞給柳井,而是放在一旁。
他擡眸看了一眼柳井那還在滴水的頭發,埋怨道:“最近溫差大,頭發不吹幹的話會感冒的。”
說完,季未拉開柳井身側的抽屜,從裡面取出電吹風,同樣沒有遞給柳井,而是拿在自己手裡,看樣子是想給柳井吹頭發。
柳井撇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來,坐這兒,我給你吹。”
“憑什麼?”
“憑我樂意。”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柳井突然覺得這樣有點幼稚,不禁嗤笑出聲:“行啊,又不是不給你機會。”說罷,他在椅子上坐下,等着季未給他吹頭發。
“對了,通知你一下,你那外套和領帶徹底廢了,但我現在賠不起。”
電吹風的聲音有點大,所以季未剛才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說,我賠不起你的衣服!”
聞言,季未突然笑了:“還惦記着呢?”
柳井也跟着他笑:“要是我媽知道你對我做這種事,她一定會殺了你。”
見柳井的頭發幹得差不多了,季未便把電吹風收了。
“你不知道嗎?你媽她同意咱倆訂婚了。”
柳井這會兒笑得肆意張揚,還以為季未在騙他:“騙誰呢?你覺得我像傻子嗎?再說了,誰他媽樂意和你訂婚。”
季未也不解釋,而是倚靠在書桌上,眉眼含笑,低頭看他自欺欺人:“你不是也聽見了嘛?你媽離開前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