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将盡，天邊微光初現。觥籌交錯的高級宴會，如同一場盛大的交響樂，終于緩緩落下了它華麗的帷幕。

西裝革履的季未遠離人群，獨自站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嘴裡叼着煙，手裡拿着手機，正一刻不停的給柳井發信息。甯術和阿芷帶了人過來，此刻一步不離地在不遠處守着，既不敢上前打擾，也不敢離開，看樣子恭敬極了。

兩個小時前的第一輪談判裡，白宇聯合娜塔莉亞等人，當衆向季未施壓，要求他放棄收購長青公館，否則他們将全力支持中恒，直到東陸徹底在兩江地區混不下去。

毫無疑問，一向以強硬手段聞名兩江地區的季未拒絕了。不僅如此，他還十分貼心的給冬宮商盟奉上一份“大禮”，導緻宴會還沒有結束，娜塔莉亞就急匆匆地帶着人走了。

甯術望着季未的背影，确認他不會突然轉過頭來，這才小心翼翼地用光潔的手背蹭了蹭阿芷的小臂，小聲問道：“哎，季總今天怎麼了？第一次見他發那麼大的火。”

“你在前面開疆拓土，結果你的盟友因為眼紅在背後捅你一刀，你會開心？”阿芷的面上無波無瀾，平靜的說道：“季總給足了那些渣滓面子，偏生人家不領情，現在好了，他們要倒黴了。”

“那我們還要繼續裝下去嗎？”

“不了吧……我不清楚，你去問問。”阿芷自己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季未心煩，偏偏她也好奇得緊，于是故意推了一把甯術，想讓她去當這個出頭鳥。

“我怎麼敢呀！你跟他時間最久，你去。”甯術吓壞了，連忙後退，刻意壓低聲音和阿芷打商量。

“你可真慫！”阿芷無奈歎了口氣，擡腳朝季未的方向去了。甯術見阿芷動了，趕緊跟了上去。

“季總，時機差不多了，我們還要繼續忍讓嗎？”

聞言，季未沒有轉身，甚至沒有擡頭，語氣平淡地下達指令：“告訴成昏，可以把‘餌料’撒出去了。”

“那我們的人怎麼辦？需要提前通知他們嗎？”

“不用了，這件事我們并不知情，貿然提醒，反倒會打草驚蛇。”

阿芷當然聽得出來季未的話外音。

中恒集團旗下的子公司經營着一家坐标國外的“地下代孕實驗室”，該實驗室表面上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背地裡卻是将地下代孕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此外，憲盛集團為其提供醫療器械和專業人員。該産業迅速膨脹，短短幾年時間，就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黑色産業鍊。

他們利用高科技手段，以及憲盛集團提供的先進醫療器械和專業人員的支持，使得地下代孕生意的規模不斷擴大，利潤也成倍增長。

為了抓住他們的把柄，東陸先後派出了十幾名卧底，潛伏多年，終于不負衆望，成功取得了季未想要的東西。眼下，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惡行即将被揭露，如果他們沒有及時撤離，很有可能會面臨生命危險。

甯術心裡清楚，為了顧全大局，季未不會輕易為了區區幾個棋子涉險。然而，一想到這些人随時可能會死，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為他們求情：“季總，真的不管嗎？要是被發現，那些人會死的……”

阿芷偏頭看了甯術一眼，眼裡洶湧着複雜情緒，卻沒有表現出來：“别多問，這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見甯術還想說些什麼，阿芷先她一步打斷了她：“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其他的季總自有安排！”

阿芷之所以會說這些話，一方面是為了給甯術台階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知道季未為什麼偏偏選中這些人的真相。若是甯術有心去查這些人的底細，就會發現這些人都有一個共通點，即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是曾經程景的親信。

季未緩緩吐出一口輕煙，并不着急說話。他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淡淡地掃了甯術一眼，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笑了：“我不會向他們下達撤退的指令，我要他們自己走回來，心甘情願的回到我的身邊，任我驅使。”

“為什麼會這麼說？他們不是您的人嗎？”甯術疑惑了，在她看來，這些被派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業務能力強不說，對季未也足夠忠誠，她實在不明白，季未為什麼要給這些人設局。

聽完，季未笑意更甚。他主動掐滅了煙，随手扔進阿芷那雙微微合攏的手，耐着性子解釋道：“他們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失去了，我也會覺得可惜。”突然，季未話鋒一轉，說道：“但是，可惜又怎樣？我要的是絕對臣服，如果他們不肯回來，那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甯術雲裡霧裡，還想說些什麼，阿芷突然攥緊她的手，順勢往旁邊一帶，為不知何時出現的周正讓出一條道來。

“季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阿芷莞爾一笑，朝季未微微颔首，末了還不往和周正客氣一番：“季總剛才正想去找您呢？沒想到您自己來了。”

周正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阿芷是在和他客氣。他毫不避諱地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一眼甯術，見對方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故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回道：“兩位這就要走了嗎？不如一塊兒聊聊天？”

季未不想再看一群人虛與委蛇的畫面，什麼話也沒說，朝阿芷搖了搖頭，示意她趕緊帶着甯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