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隻覺得詫異,記憶裡的趙北析張揚跋扈,根本說不出這種話來。
“求你放過我爺爺,他也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季未覺得沒什麼意思,便主動移開了眼。他的雙手撐在護欄上,眺望一望無際的海岸,手裡的煙不知何時燃盡了,煙灰順着海風飄蕩,不知道會落在何方。
不知過了許久,季未終于回應了,隻是那話不知道是在問趙北析,還是在問他自己:“如果你來這裡隻是為了向我展示你的無知,那很抱歉,我沒心思了解。”
……
趙北析走了。
太陽快要被海平面淹沒了。季未抽完最後一根煙,卻不急着離開,而是等海風把身上的煙味吹散,這才慢悠悠朝房間走去。
另一邊,為了讓柳井開門,昊宇就差給柳井跪下了,連門鈴都不屑于按,改成用力拍門了,結果柳井是個缺心眼兒的,死活不回應。
阿芷斜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注視着他的行為。見昊宇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她突然嗤笑一聲,慢悠悠道:“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嗯?你在說我嗎?”昊宇停下手上的動作,疑惑地看向說話的阿芷,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罵自己:“我怎麼了?”
“沒事,你繼續敲吧。”阿芷皮笑肉不笑的翻了個白眼,心想昊宇真是個傻逼,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那你站遠點兒,估計待會兒他開門的時候要朝我扔東西。”說罷,昊宇又開始“咚咚咚”的敲門,同時朝緊閉的房門大喊:“柳井,再不開門我進來了啊!”
屋内的柳井用被子死死捂住頭,他簡直煩透了昊宇,恨不得現在就掐死他,讓他永遠閉嘴!
“你去告訴昊宇,讓他趕緊滾,别在我門口哭喪!”憋了半天,柳井實在受不了了,這才不情不願地探出頭來,對着屋内的其中一個侍應生咆哮。
被點名的侍應生猶豫不決,連忙朝同伴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可惜同伴也沒轍,無奈的聳了聳肩,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忤逆柳井。
侍應生本來就是個膽小的姑娘,哪裡敢對着昊宇說這種話,可柳井也不是好惹的,若是她不肯去,那柳井一定會生氣。
就在侍應生動身的那一刻,柳井突然想到什麼,語氣也軟了下來:“算了,你開門吧,我自己跟他說。”
“記得攔人,别放他進來。”
侍應生哪裡敢廢話,一邊給自己做心裡建設,一邊慢悠悠地朝門口挪動腳步。
門剛打開,昊宇就迫不及待往裡走,脖子伸的長長的,活像看見幾天沒見着食物的王八:“喲,孫子,還沒起呢,昨天沒挨揍吧!”
“……”
柳井冷笑一聲,抓起手邊的水杯用力朝昊宇砸去:“你真有病!”
餘光瞥見玻璃杯朝這邊飛過來了,昊宇連忙閃躲,同時不忘伸手将侍應生拽到一邊,生怕她莫名其妙挨這麼一下。
“罵人就算了,怎麼還亂扔東西?一天天的不學好,傷到别人怎麼辦?”
“誰讓你來了?滾出去啊!”
“誰不讓我來了?管得着嘛你!”昊宇本來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當然不會順着他,更别說低聲下氣哄他了:“你這死孩子,我要是季未,不把你吊起來揍一頓,老子明天就改跟你姓!”
柳井徹底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被子一掀就要站起來踹昊宇兩腳。身旁的侍應生見狀,瞳孔一縮,着急忙慌地朝他撲過去,抓起被子就往他身前擋——柳井裡面什麼都沒穿,除了一條黑色純棉内褲。
他站起來的那一刻,世界突然安靜了,尤其是咄咄逼人的昊宇,嘴像是突然被人上了發條,好幾次想開口說話,卻總是欲言又止。
侍應生更尴尬,手裡攥着被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躊躇不前,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的臉從裡到外都紅透了,眼神亂瞟,就是不敢落在幾近赤裸的柳井身上。
柳井本來不覺得有什麼,可當他對上昊宇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時,他愣住了,下意識順着昊宇的眼神往自己身上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從脖子到腳踝,柳井的身上就沒一塊好地方,幾乎哪哪兒都彌漫着青紫痕迹,尤其是大腿根和胸口,咬痕和指痕清晰可見,不用想都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柳井的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