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學，楊北北的同桌，一直都是程開漾。

就算别的人再怎麼換位置，她旁邊坐的那個人，始終都是他。

能做到這一點，除了緣分使然，程開漾一直不怎麼長的個頭也算功不可沒。楊北北的座位一直穩定在前三排，到四五年級的時候，其他男孩已經都在瘋狂長個兒了，程開漾還是保持着和楊北北一樣速度的同比增長，永遠隻是比她高半個頭，像是一種無言的默契。

大多數情況下，楊北北對程開漾還是比較滿意的。他會在課堂上和她偷偷聊天或者寫小紙條，會在考試的時候和她對答案，會在她上課走神的時候用胳膊肘提醒她注意老師的眼神。

但偶爾，他們也會像其他對同桌一樣，因為一點小事争吵，比如當對方大幅越過了課桌上用修正液劃開的三八線；比如她偷偷他的課本上胡亂塗鴉；又比如他不小心把她最愛的橡皮擦弄掉在髒兮兮的地上......

當然，兩人鬧别扭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天，就算前一天吵得聲嘶力竭，第二天還是會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說笑打鬧，這也是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小孩子嘛，哪有隔夜仇呢？

随着兩人成為同桌的時間越來越長，楊北北愈來愈覺得程開漾是個不錯的男孩子。

仔細看，你會發現他其實長得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他還很聰明，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他性格開朗活潑，樂于助人，喜歡笑，而且從來不會欺負女生。除了長得不高，程開漾真是沒有可挑剔的了。

程開漾的家和楊北北的家很近，周末的時候，他偶爾也會來找楊北北玩。

這一天楊雪正在門口給楊北北洗頭，楊北北彎着腰，餘光先看到的是程開漾的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程開漾先禮貌地朝楊雪問了聲好，楊雪便笑着說：“你來的不巧，要是願意等的話，就坐在這兒等她洗完頭再一起去玩吧。”程開漾答應着，卻沒坐進屋裡，隻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們。

楊北北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種被老媽抓包的感覺，可是他們之間明明并沒有什麼啊。可能以往程開漾都是和别人一起來找她玩，這次卻隻有他自己吧。她不時偷偷瞄向程開漾，見他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默默地看着楊雪給楊北北洗完頭，又溫柔地給她吹幹，再重新給她紮上兩個小辮子。他的視線，就像那天下午的陽光一樣，溫暖和煦。

後來的情景楊北北如今已經不記得了，可是那天那個安靜的程開漾，卻一直存留在楊北北的腦海裡，多年揮之不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班上開始傳起楊北北和程開漾的绯聞，或許是因為他們坐在一起太久了，或許是因為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是太少了，總之，流言蜚語最後傳到了楊北北的耳朵裡。她知道，程開漾應該也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