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殿,乃帝下之都,統管十二仙山,權傾仙域,也是那位昆侖之主沈修慈的住所。
朝玟心中一沉,她眼中閃過情緒,像是水中濺起漣漪,接着問道:“特批的意思是……這位道君下界是由昆侖之主授意的嗎?”
阿音點頭:“我想,應該是的。”
“至于這次北上是否安全,姑娘大可放心。”阿音露出神秘的笑容,和朝玟賣關子道。
“等你見到他,心裡便能有答案了。”
……
就在朝玟快被帶領着繞暈的時候,仙童終于在一扇門前定了下來。
門扉木制雕花,散發着清雅淡香,朝玟站在門邊,不知為何,眉眼之間的緊張不減反增。
仙童輕叩門扉,在門外道:“道君,千裡記行的人已經到了。”
“好,就來。”
在侍童話音落下後,裡面傳來一道聲音,算作應答。
是很清冽低沉的一聲男聲,聲音年輕,語調又平又穩,隻聞其聲,便能感到一陣清冷之感。
不是記憶裡的聲音。
朝玟陡然肩膀一松,用手搓了搓鼻尖,掩蓋松了口氣的動作。
走廊安靜了片刻,朝玟歪頭去聽裡面的動靜,隻聽見珠簾輕撞的脆響,卻并沒聽見腳步聲。
下一秒,門就被從裡推開,朝玟立刻揚起一張準備好的笑臉,她本想看看這位道君是何模樣,卻猝不及防對上了一張雪白的幕籬。
對方略微低頭,幕籬的白紗遮住面容,整齊垂至肩頭,隔着幕籬的白紗看向朝玟。
那位守心道君一身素淨的白衣,窄袖勾勒出流暢的手臂線條,腰上束一條白玉帶,身姿挺拔如松。
朝玟的視線蓦然映入一片潔白,仿佛在秋天兜頭被潑了一盆雪,感覺剛在千裡記行被暖茶捂熱的身心,又清涼了起來。
朝玟腹诽:這一身的白……挺有視覺效果的,光是看着就涼快。
隔着幕籬還未與他直接對視,朝玟便攥緊了手指,手心還沁出了冷汗。
不為别的,隻因這人的氣質,剛硬肅殺的猶如一柄鋒利的刀劍,全身素白,更是猶如折射的刀光一般,寒光凜冽,将他銳利的氣息襯托的更加純粹。
這位守心道君,好強的威壓。
難怪阿音說一見便知靠不靠得住,這人光是站在這,就知道肯定實力不俗。
面對自帶壓迫感的人,朝玟倍感壓力,可出于職業素養,她仍然仰頭笑臉相迎道:“是守心道君嗎?一日前在千裡記行發布了一卷訂單——京都至瀾霜城,酬謝五千黃金是不是?”
整整五千黃金哦,現在和你确認清楚,到時候上了路可别後悔。
對方點點頭:“姑娘如何稱呼?”
朝玟頗有作代駕的覺悟,爽朗道:“我叫朝玟,道君叫我小朝或者朝姑娘都行。”
看着面容秀麗,帶着青玉耳墜,笑得燦爛的朝玟,守心道君沉默了一瞬,客氣道:“朝姑娘,一路北上,有勞。”
朝玟仿佛已經聽見了五千金到賬的聲音,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道君不必客氣,這都是我的職責嘛。”
見二人順利對接了身份,阿音在一旁道:“道君是否要即刻動身?”
守心道君點頭。
阿音與他商量說道:“馬車不能進入神旋府,還請道君移步正門稍等,我帶這位姑娘去備車,到時在正門會合,如何?”
這人沒有異議,淡淡說了一個好字。
阿音看向朝玟,點頭示意,“姑娘,随我來吧。”
朝玟應和一聲,邁着小碎步跟上她,往側門走去。
“朝姑娘盡管安心,守心道君周身氣息如嚴霜逼人,修為更是難測,是一等一的高人,路上定能護姑娘周全。”
“他的确一看就很強。”朝玟跟着阿音往前走,見阿音體貼,還關心着着她,對她解釋道:“我既然敢接這訂單,就敢肯定我能夠自保,我倒是不擔心我自己……”
阿音問道:“那姑娘煩惱什麼?”
“也不是煩惱吧……”朝玟神情閃過一絲煩悶:“他給我的感覺,和一個故人很像。”
“是朝姑娘的朋友?”
朝玟思索着該如何定義這位故人和她的關系,猶豫道:“額……朋友也算。”
阿音又問:“姑娘的故人和昆侖有關嗎?”
朝玟幹脆的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搖晃着腦袋,突然哈哈的笑了開,遮掩說道:“沒有,我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和昆侖扯上關系呢。”
阿音也笑道,“既如此,那便不可能是姑娘的故人了,若是故人,又是夥伴,又怎麼會認不出來?”
“哈哈,也是,要是真的認識,就算裹成粽子也該認出來了。”
朝玟摸摸腦袋,腦中又浮現出那位守心道君一身缟素的身形,自嘲的搖了搖頭。
走到側門,朝玟一眼就看見了一匹紅鬃烈馬,四足踏火,拉着一輛其貌不揚的普通馬車。
朝玟用手指着那一輛馬車問:“是這輛車嗎?”
阿音颔首,在确認之後,朝玟便上前去檢查,她先是拍拍馬的脖子,又撅着屁股趴到地上仔細的查看起來。
馬兒鬃毛偏紅、腳踏赤雲,的确是一匹赤雲駒,膘肥體壯,應該很能跑。
嗯……馬車的車輪也很堅固,材料很有韌勁,即便道路阻長,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朝玟從車底鑽出來,擡頭看天空。
現在是正午,陽光雖然明亮刺眼,但秋高氣爽,并無一絲的暑氣,今日天氣好,此時啟程快馬加鞭,傍晚便可在最近的驿站落腳。
朝玟心裡盤算着路線,拍拍手上的灰土,撐住馬車的邊緣翻身而上,碧綠的裙擺翻飛,她抓住缰繩翻身上馬,回頭看向阿音,笑着比了一個一切正常的手勢。
阿音對她點點頭,職責已盡,她轉身離開了。
朝玟駕着馬車,往正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