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偏僻的院子裡張氏則因為無人醫治死亡,蝶女悲痛欲絕,“老爺……夫人看見老爺高興……”她連忙起身前去尋劉老爺。
見到的隻有它的屍體,魂魄還沒有被引入地府,那時的蝶女一反常态,硬生生挖去自己半條妖脈讓劉老爺成了半妖。
之後的事情便是宋願與江渡遇見的事情。
張氏去世,劉府衆人每晚做夢,他們在不知不覺間被人喂下妖血成為半妖,隻聽從劉老爺的命令。
再一次目睹張氏死亡的蝶女情緒崩潰到極點,她喃喃:“夫人走了。”
憤怒的情緒高漲,蝶女直直朝劉老爺沖去,嘶吼着,“去死,去死!”
直到此刻劉老爺才徹底體會到半妖的可怕之處,細長而銳利的爪子把他撕碎,純黑色的眼仁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曾經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也被用在自己身上。
“夫人在哪裡,夫人在哪裡。”
蝶女魔怔地重複這一句話,他的靈魂被撕成一片又一片被人不停的翻找。
劉老爺對自己妻子的記憶少得可憐但是真真切切的喜歡過,第一面見她就執意娶她,新婚之夜掀開蓋頭她的眼神讓劉老爺感到厭惡。
純淨,慈悲。
溫婉的樣貌,和善的性子,一切都是那麼讨厭,每一次見到她的那些美好都在一次次提醒着劉老爺他是多麼醜陋,說到底他就是覺得自己的妻子太過高傲看不上他。
周圍的人都在繼續自己手上的活,看不見蝶女和劉老爺撕打的場景。
宋願被人攔在外面,“她失控了。”
蝶女奔向記憶中張氏住的院子,旁邊還有丫鬟在灑掃可是怎麼找都不見她想找的人的身影。
她落寞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又陌生。
心裡的支柱轟然倒塌,蝶女振翅飛向天空身軀化作齑粉,記憶徹底破碎,這一次他們是真正出來了。
此刻早已是深夜,府上衆人沉睡不醒,劉老爺仍然在納魂符中掙紮。
方才他們在記憶中遇見的追殺不過是劉老爺的幻想,至于後來應該是不小心進入了他們的記憶裡面。
一行人出發往秋水山的方向走去,宋願此刻的狀态不太好,她鬼力太過孱弱方才在記憶裡堅持那麼久也就是極限,蝶女跟失了魂似的跟在他們後邊,江渡則被宋願安排處理劉府衆人,之後再跟宋願在秋水山彙合。
速度太多,蝶女似乎在說什麼,但宋願沒聽清她耳邊隻有風呼嘯的聲音。
“前面就是了。”
蝶女怔怔地說:“夫人見到我會高興嗎?”
一個死于花柳的丈夫,一個把她枕邊人變成半妖的妖怪。
宋願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才好,張氏對于蝶女直接不一般,張氏同樣如此,她們二人的情誼并不是他人能夠體會的。
不用宋願的安慰蝶女自己想開了,“如果夫人讨厭我那就讓她打我殺我,隻要夫人能夠投胎轉世就好。”
最終她還是跟着宋願來到秋水山居。
張氏始終是死前的模樣,脆弱的好像風雨中即将凋零的花朵,端坐在凳子上望向遠方。
蝶女走到她的身後手擡起又穿過張氏半透明的身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到,“夫人。”
張氏擡頭回望,柔聲:“是蝶女來找我了,蝶女還好嗎?”
蝶女注視着張氏的眼眸,“蝶女很好,夫人的花蝶女一直帶在身上。”
張氏點點頭:“那我可以安心了。”一束白光出現在她的眼前,“我好像要走了,是嗎?”最後一句她沖宋願問。
記載着張氏生平的冊子飛入宋願手中,在末尾多了一個朱紅色的圓圈,“張氏,你執念已了,可投胎轉世。”
張氏緩步向前,每一步都能看見自己生前發生的事情,比如她的死因,原本疑惑的事情在此刻明了。
最後一步,時間定格在她死前。
“我也是。”那是張氏最後一刻想對她說的話。
翅膀殘缺的蝴蝶再次飛落她的肩頭。
被挖去半條血脈的半妖不可能活下來,這是蝶女一早想好的歸宿。
她也不是每次都會聽話的。
*
天将破曉,江渡騎着一頭大黑牛搖搖晃晃到了秋水山下。
“多謝你了。”拍拍手他四處環視,應當是這裡了。
路上雜草叢生,并不好走,他一路或輕躍或小跑這才在日上三竿的時候趕到了秋水山居。
白天的時候山上的怨鬼都不愛活動,至于王二他雖然可以但不喜歡,沒有幾個鬼魂是喜歡白天的。
王二正在家裡待的好好的,一個年輕人就敲響了他的屋子還叫着他頂頭上司的名字。
王二:“你說的是小宋大人吧,她住那頭,最大的那間就是了。”王二不喜歡住在秋水山居早早的就看中了另一塊地沒想到還是被人打擾了。
頂着雞窩頭的宋願如出一轍,她忍住睡覺被叫起來的脾氣,咬牙切齒問:“你這麼晚來做什麼?”
江渡手搭在眉頭上邊裝作遠眺,“太陽剛升起來啊,小宋大人。”
宋願忍無可忍,“我是鬼,我白天要睡覺。”
江渡理所當然,“我是人,白天要做事。”說着自顧自進了議事廳。
宋願徹夜在這裡查閱書籍翻看那些花名冊,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地上一堆書都還沒收拾好。
江渡拿起離他最近的幾頁紙翻看。
宋願問他:“你到底來做什麼?”
江渡:“問問大人什麼時候才能做下一樁事情,我可是個閑不下來的。”
宋願素手一指,停在他手裡那頁紙的最末尾,那裡赫然寫着幾個大字——杜清,京城失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