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呢?
虛僞做作,工于心計,不擇手段,不計後果,手上更是染血無數,怎麼洗都是洗不幹淨的。
的确不相配。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他們都是不堪相配的,他與阿卿也不是一路人,殊途亦不同歸。
醜陋被點出,如同見不得關的東西突然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兩人之間的不同被擺上了台面,于公開處刑無異。
弑殺之意多次翻湧,但宿鬼的神色仍是平靜無瀾,他僅垂眸詢問道:“胡亂說話的舌頭留着也是無用,不如割下來給阿卿出出氣,阿卿說好不好?”
他說時的語氣輕極了,似是不過平常而已,但其中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懷中的人兒不予回應。
千予如遭雷劈,不斷的磕頭求饒着道:“君上息怒,是千予口不擇言,言語有失,君上就饒過千予這一回,千予再也不敢了!”
宿鬼掩住少年的一耳,“熙無。”
收到命令,熙無當即就抽出了軟刃,走上前控住千予的下颌,漠視她那苦苦哀求的眼神,無情果斷的往她口中劃了一刀。
千予嘴中不斷湧血,面容痛苦的癱倒在地,她唇瓣微張了幾下,卻隻流出了更多的猩紅來。
衆人目瞪口呆:“?!!”
他們君上這是色令智昏了吧?
怎能自降身份到如此境地?
這少年恐怕不是什麼筏子未仙吧,而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禍水啊!
實乃君上之大不幸!
兀戌地界之大不幸啊!!
宿鬼力道輕柔地把暮言卿按在懷中,沒有讓他見到一點涼亭外的那些肮髒景象。
“可還解氣?”
“……”
“阿卿怎麼也不說句話?”
耳畔那充滿極盡溫柔的語氣,差點讓暮言卿一口氣沒能提得上來,明明就是宿鬼讓他沒法開口說話的,現在又要讓他說話,這是什麼毛病?
“是我不好,臨時有事耽擱了一會兒,回來的也就晚了些,也沒能及時替阿卿出氣,阿卿就不要在生氣了,好不好?”
宿鬼依舊在自說自話,手掌輕拍着少年的背,仿若阿卿真的是被他給惹生氣了,所以才不願意理理他,與他說說話。
暮言卿:“……”
宿鬼這完全就是在自導自演。
宿鬼怕不是個神經病吧?
而後,宿鬼語調柔和的繼續道:“阿卿,他們讓我生厭,殺了他們好不好?”
“把他們全部殺了好不好?”
一衆人等怎麼都沒有想到,君上不殺這人也就算了,卻還要反過來殺他們,隻覺得君上為了這麼一個男人當真是神志不清了!
暮言卿放緩呼吸,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宿鬼的衣袖,雖然到現在他都是雲裡霧裡的,但宿鬼也沒必要要殺這麼多人吧?
見他願意理自己了,宿鬼笑意盈盈,修長的手指将暮言卿頭頂的發絲揉亂了些,神色也舒緩了不少,而後便抱着他離開了。
暮言卿:“……?”
宿鬼是沒弄懂他的意思嗎?
宿鬼輕笑了一聲,“傻阿卿。”
暮言卿:“……”
他哪裡傻了?
又傻在哪裡?
算了算了,他不多管閑事了。
宿鬼所居的寝殿極大,布置裝飾統一的顔色暗沉奢華,好似是深淵底部那張開了雙臂的惡鬼,可以肆意的将少年納入懷中。
“那些事,阿卿不用理會。”
暮言卿:好的,他明白了。
手裡的袖子被抽走,暮言卿穿着的外袍也被脫了去,宿鬼蹲下身繼續幫他褪去鞋襪。
暮言卿白玉般的雙足垂在榻邊,足趾圓潤秀氣,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都隐隐可見,一隻細白的腳腕上還殘留着一圈未消散的青色瘀痕。
宿鬼見此眼眸沉了不少,手指緩緩地在那處摩挲了一會兒,片刻後他遮去眸中的晦暗,将握着的玉足放入了錦被内。
暮言卿僅穿着一件雪白的亵衣,轉而又被宿鬼抱進了暖被中,他藏下的手指頓時就抓緊了身上的錦被不放。
方才宿鬼的動作讓暮言卿心裡不寒而栗了起來,他生怕宿鬼還會再做出些什麼事來。
宿鬼坐于榻邊,看到少年整個都縮在錦被裡,僅露出了一雙不安的眸子,随即便笑了笑,伸手将其覆上。
“阿卿安心睡吧……”
光線被遮住,暮言卿的睫羽微顫。
“别怕……”
不急的,我們來日方長。
經此一事過後,兀戌地界人人盛傳,他們君上好聲好氣的也沒能夠哄得那位美人開口說一句話。
一傳十,十傳百,有些還傳得更甚離譜。
魔君有時不一小心說錯了句話,便要哄上那美人整整一日,可即便如此,那美人也不給一絲的好臉色。
對此,魔君卻是樂在其中,也不氣不腦,依然哄着寵着,還愈發的縱容着那人。
最後兀戌境内皆言,那位美人不僅脾氣不好,還特别的會恃寵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