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然間,一旁的樹叢裡竄出了一隻小妖獸,它徑直就向暮言卿撲了過去。
暮言卿足尖一點,轉眼就到了樹叉上。
那似犀牛的小妖獸通紅着眼睛,在樹下傻乎乎的轉了幾圈,見他不下來,遂即就開始用頭上的鈍角撞起了樹幹。
暮言卿無聲的落至一旁。
四肢看着格外笨重的小妖獸,并沒有發現暮言卿已經不在上面了,依然在一下一下的認真撞着那棵樹。
暮言卿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壓了壓笑意轉身繼續前進,在靠近山脈不到一步的距離時,意外碰上了一層屏障。
思考的功夫,那隻小妖獸撞到一半後才發現自己的獵物已經溜走了,它憤怒的向着獵物再度狂奔而去。
暮言卿有所察覺的微微側了側身,小妖獸便直直的紮進了枝藤當中,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見狀,暮言卿挑了挑眉,纖細的手指點上了這層靈障,而後他的手指直接就穿了過去。
這結界竟然不是用來防禦的嗎?
看起來倒像是為了保護什麼東西。
暮言卿一腳踏入,跟着就伸手扒開了枝藤,原來這裡是有一處洞穴存在,而且還是深不見底的那種。
很不錯。
看起來就是個很陰暗的地方,值得一探究竟。
裡邊漆黑異常,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修者的感官靈敏,暮言卿往裡走了許久,隻覺得體感的溫度越來越低了。
流過的時間有些久了,暮言卿故意發出了點聲音,緊接着就有回聲自四面傳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位處于一個空曠的地界内。
奇怪,那隻小妖獸去哪裡了。
極輕的沙沙聲在周邊響起,暮言卿頓時頭皮發麻的後退,一下子就踩到了某種軟乎乎黏糊糊的物體。
暮言卿立即便是一劍揮出,借着短暫的劍光,他看清了那是些什麼東西。
是鬼蔓。
無數條生着眼珠子的鬼蔓,滿滿整個山壁都是,而且還是會動的活物。
周圍的角落裡還堆積着無數森森白骨,可見葬身在這其中的數量是有多大,那隻小妖獸恐怕也已經淪為其中之一了。
暮言卿壓下反胃的不适,手中的凄斷劍氣冒出,氣息所到之處,那些藤蔓皆避之如蛇蠍,在頃刻間就紛紛退了回去。
然而就在此時,暮言卿左手的腕骨處疼了起來,毫無預兆的,疼得他悶哼了一聲,他試圖以捂住痛處來緩解。
半響過後,痛感才漸漸緩和了下來,暮言卿已然呼吸紊亂,宿鬼這個名字又不受自控的冒了出來,讓他極其煩躁的抓了一把頭發。
好端端的情緒就莫名失控了,似乎有什麼東西越來越薄弱,越來越不受自我的控制,往當初不願深想的方向延伸而去。
暮言卿緊蹙着眉,努力平緩着心神。
滴嗒、滴嗒。
滴嗒、滴嗒。
暮言卿尋聲側首,瞧見了那處隐約透着光亮,他猶豫了一會兒便提着劍走了過去,水滴落下的聲音也愈發清晰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處泛着幽光的圓池,水池中間的土壤還長有幾棵翠竹,竹身通體都散發着淡淡的幽藍,竹葉上無間斷的有水珠在滴落而下。
就落在底部的那片麓茔竹草上,說是草卻又不像,根莖直立,頂上那垂着的幽藍葉片反倒是有點像銀杏。
這種竹草幾年才可以生長出一棵來,而且還特别的容易枯死,必須得用麓茔水來滋養着方能存活。
暮言卿停步在了六尺左右的地方。
因為他還聽到了一道極淺的呼吸聲,但這道呼吸聲并不是他自己的,也就意味着這裡還有其他的妖獸存在。
暮言卿收起凄斷,翻出了布袋底下的長盒,足尖輕點便越至了圓池的中央。
距離一近,暮言卿就看到了對面盤卧着的走蛟,它渾身上下都是漆黑發亮的鱗片,四隻尖銳的利爪也隐隐可見。
走蛟,顧名思義,隻能走的蛟龍,體型雖然跟龍相差無幾,但走蛟隻能長年久居于洞穴的深處。
暮言卿有點緊張,不由得就屏住了呼吸,他蹲下身打開盒蓋先是裝了半盒子的水,随後就開始一棵棵的拔着。
妖獸就沒有幾個是脾氣好的,走蛟就更不用說了,看樣子這條蛟龍應該是沉睡了很久了,能不驚動就盡量不驚動。
暮言卿以最快的速度拔完,蓋好盒子後施加上禁制,悄無聲息的就重新回到了池水外,打算按着原路返回。
突然一道靈力自身側襲來,幸好暮言卿察覺的不算太晚,他随即就側過了腦袋避開,那一掌靈力堪堪從眼前擦過。
暮言卿護住布袋,身體卻因失去平衡而滾到了角落裡頭,身後的白骨被盡數壓碎,刺耳的聲音乍響。
什麼時候有人渾水摸魚跟在了他的後面,還專門在這裡守株待兔?
劍氣續而揮來,是取人性命之勢。
暮言卿閃退到了另一邊。
但,這些雜音卻吵醒了那條走蛟,急躁的喘息聲傳來,龐大的身軀随之爬出,蛟龍獨有的瞳孔内盡是戾氣。
走蛟一爪便抓向了那人,蛟尾則打向了暮言卿,沙沙聲再次自頂上響起,想要伺機而動。
在黑暗中危險時刻存在,暮言卿不欲在這裡多作逗留,越開了那道攻擊,轉瞬便落到了後方,當機立斷的結了一道屏障就直接跳入了池中。
此處的水是活水,那麼,在這水下應該會有暗河的存在。
期間那些鬼蔓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不然他不會聽不到的,那人應該是跟在他後面不久進來的。
礙于凄斷的影響,鬼蔓不敢在輕動,那人也就毫無阻礙的潛伏在了暗處,他無意之中倒還幫了那人一把。
往下沉了一會兒,暮言卿就看到了水底的靈陣,還真是誤打誤撞,原來之前的那個入口是隻能進不能出的。
陣紋的轉動十分緩慢,估計此陣是被長年累月的給消耗着,如今已經快要所剩無已了。
所以暮言卿隻一碰,這靈陣就應聲而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