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朽殿内。
作為牽涉其中的謝晟闫,自然也被喊了來。
謝晟闫立身于一側,臉色雖然帶有少許的蒼白,但其身冷漠疏離的氣場分毫不減。
謝溫還不太放心,因此也跟了來,他一襲淺青色錦袍站于旁側靜觀着,餘光似有若無的落在暮言卿的身上。
杜沉率先發難道:“弟子聽聞這位小師弟是謝師兄應允後才入了宗的,而如今卻連弟子的三招都接不下,不知這位小師弟是怎麼得到了謝師兄的認可的?”
謝晟闫身為親傳弟子,修為自然是無可置疑的,但暮言卿卻得到了謝晟闫的認可,那麼他們兩人的修為理應是相差無幾的。
可,他杜沉隻是一名外門弟子,這修為方面自是不如謝晟闫的,但暮言卿卻連他都赢不了。
這其中沒有謝晟闫徇私的手筆誰信啊?
于是乎杜沉繼續說道:“若是人人都能如此行事,那宗規又該置于何地?此風萬不可長啊,還望宗主可以秉公處理!”
話裡話外,無一不是在給謝晟闫定罪。
謝溫還聽得額角一跳。
越銘奚在聽完過後,劍眉緩緩蹙了起來,但始終沒有任何的言語表示。
暮言卿在心底打了個突,“謝師兄并無徇私之嫌,是弟子身患不治之症,修為受限所以才會如此。”
“此事尚且還沒有證據,又何來處理一說呢?”季雲斐則是毫不客氣的回問了過去,從根本上就否認了杜沉的這套說辭。
“他說自己身患不治之症,不知道又有什麼憑證?”杜沉豈肯罷休,瞬間就把矛頭對準了季雲斐,“季師兄乃為醫修,究竟會不會從中偏袒還是兩說!”
這時,蘅霁真人打斷了争吵,他捋了捋胡須道:“老夫略懂一些醫術,不如讓老夫一探。”
猶豫了半瞬,暮言卿掀開了衣袖,露出了還算是完好的另一隻手腕。
蘅霁真人探完脈象之後,緩緩說道:“确為不治之症。”
蘅霁真人一直處于中立者的态度,若說季雲斐可能會因為交情而有所偏袒,那蘅霁真人就絕對沒有可以偏私的理由。
杜沉心中憤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機會,讓他此時停手是萬萬不可能的。
“話雖如此,可他身為外門弟子卻能獨住,不知這其中是否也有謝師兄的手筆?”
“此事,季師兄又是否知情?”
昏暗的暮光印在了杜沉的臉上,讓他的笑容盡顯怨毒,“季師兄是不是也參與在内了呢?”
眼見方才的法子行不通,杜沉便換了一處切入口,繼續用其他的事情來做文章,勢必就是要讓謝晟闫受到處罰。
“怎可因一己之私而另做處理?”
“豈不是對外門弟子有失了公允?”
杜沉兩問都打上了外門弟子的旗号,說的冠冕堂皇且占理,實則是在公報私仇罷了。
季雲斐冷眼而對,迅速思考着應對之策。
他沒法反駁這一點,這件事的确是違反了宗規,縱使是越銘奚默認下來的,但也不能明說出來,這責任隻能落到謝晟闫的身上。
杜沉轉頭,逼問道:“這位師弟,請問謝師兄,是否為了你破了學堂上的學規,放任你在堂上打盹?”
此問一出,幾道目光陸續落來。
暮言卿咬牙回答道:“是……”
杜沉繼續逼問道:“謝師兄,是否還安排了你獨住一院?”
暮言卿道:“是……”
杜沉更得意了,又問道:“你入宗一事,是否也是謝師兄的徇私?”
這一問,讓暮言卿猶豫了。
不過問到此處,杜沉冷哼了一聲,已經不屑在等待答案了,胸有成竹的轉過了身體。
“謝晟闫行為不端!”
杜沉一字一頓,字字铿锵的說道:“請宗主還外門的弟子們一個公允!”
暮言卿上前一步,行禮後道:“是弟子用計蒙騙了謝師兄從中為自己謀取私利,謝師兄與季師兄并不知情。”
季雲斐愣神了,“你……”
暮言卿用更大的聲音直接蓋過了季雲斐的聲音,“弟子修為不濟,知道憑此難以入宗,便起了歪心思出手算計,利用身帶的不治之症騙過了謝師兄,後又繼續欺瞞算計,謝師兄才會為弟子屢次違背宗規。”
“乃至福地一事,弟子貪生怕死卻又難抵誘惑,所以便誘騙謝師兄同行,謝師兄受傷也跟弟子脫不了幹系。”
“還請宗主懲處!!”
為了增加話的可信度,暮言卿甚至認下了那些流言,将所有的過錯與罪皆攬到了自己的頭上。
唯恐算計落空,杜沉厲聲道:“你撒謊!”
暮言卿沒去理會他,僅看越銘奚相不相信這套說辭,因為此事的定罪權在越銘奚的手上。
越銘奚問了一句,“可有要辯解的?”
暮言卿看向了謝晟闫,隻要謝晟闫不否認他的話,那麼謝晟闫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季雲斐知道謝晟闫的品行,對于這套說辭,謝晟闫是不會選擇借驢下坡的,可他想攔時已經晚了。
謝晟闫也上前了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弟子明知故犯,徇私包庇,自請受罰。”
暮言卿瞬間睜大了眸子。
此番發言,謝溫還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可他并不是宗門之人,不便開口。
在場之人中,估計就杜沉的心情好了。
沒想到杜沉還不肯罷休,提出了另外的一件事來,“弟子與他比試時,季師兄擅自闖入了道場中斷了比試。”
單是謝晟闫受罰還不夠,季雲斐也休想逃過!
暮言卿:“……”
還來?
杜沉将矛頭對準了季雲斐,“季師兄視宗規如無物,也理應一同受罰才對!”
謝晟闫自己認了罪,蘅霁真人也無能為力,隻得替季雲斐說一說情了,“他也是救人心切,宗主網開一面吧。”
杜沉反問道:“難道真人也想要徇私不成?!”
蘅霁真人頓時就吹胡子瞪眼了。
暮言卿:“……”
這是誰求情就怼誰啊。
越銘奚的神情自始至終都很平淡,聽上去毫無起伏的寡淡嗓音緩緩傳下。
“既如此,便自入寒室抄戒半月。”
季雲斐說情道:“一入寒室就要自封修為,謝晟闫的傷勢還未痊愈,宗主,這抄戒能否在推遲一段時日?”
暮言卿接話說道:“這些事情說到底全因弟子而起,謝師兄與季師兄的責罰弟子願一人承擔。”
杜沉當然是據理力争了。
越銘奚道:“此事不必再說了。”
對于多次攪了自己計劃之人,杜沉當然也是不會放過的,“宗主,此人方才承認了自己心思不純,多番算計牟利,這人實屬是個禍害,不可輕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