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楚流景與秦知白趕至燕回身旁,大略看過傷處,秦知白道:“傷口不深,敷藥幾日便會愈合。”
将手上傷處上過藥,以細布裹好,燕回再看向持槍女子,神情已然回複了先前沉靜。
“甯寨主既引我們入谷,又将我們留于此處,應當知曉我是因何而來。”
通過方才交手,她看出了這位長纓寨寨主行事果斷,有勇有謀,不似大奸大惡之人,因此對她如今作為不免生出探究。
甯雙笑了一笑,卻并未當即回答。
“此地并非長談之處,幾位既已來了,不若同我往寨中一行?”
燕回與楚流景二人對視一眼,颔首應下,“勞煩甯寨主引路。”
化幹戈為玉帛,一行人收好了刀兵,迎着月色走出桃花林。
腳下道路又變為了草木交雜的山路,衆人沿山路前行,燕回仍顧及着阿七幾人的下落,便向身旁人問:“我有幾名同僚進入西側壑谷後似乎遇到了些麻煩,如今與我們失去了聯系,不知甯寨主可知他們現下在何處?”
“哦,你說的是那兩名獵戶吧?”喬燼背着劍開了口,“他們遇見了大雪——大雪便是九娘養在谷中的大貓,那兩名獵戶仗着人多非要打大雪的主意,沒想到反被咬斷了腿,幸好淮雨到得快,否則你那些手下就該與滿山花草作伴,化作這谷中春泥了。”
靜默片晌,燕回道:“冒犯了。”
甯雙笑着補充:“燕姑娘的幾位部下如今都在寨中,除卻那兩名獵戶外其餘人并未受什麼傷,燕姑娘不必擔心。”
燕回神色微松,點了點頭,“多謝甯寨主。”
一行人閑談間,山路隐約到了盡頭,再繞過幾處蜿蜒小徑,複行數十步,眼前忽然出現了一處豁口。
走出豁口,迎面便是豁然開朗的一片農田,遠處清溪潺潺,數十間茅屋聚散分布,有炊煙自屋舍間袅袅升起,隐約能聽到屋中傳來的談笑聲。
月光照耀下,眼前風光更顯清幽,一塊石碑立于路邊,上以狷狂手筆刻了“長纓寨”三字,其旁還有一行小字,寫的是:桃花馬上請長纓。
見到燕回目光落在石碑之上,甯雙笑道:“我随手所刻,字迹潦草,叫燕姑娘見笑了。”
燕回收回視線,望着眼前安甯清靜的山寨,贊道:“甯寨主治理有方,長纓寨如此安泰甯靜,瞧來不似尋常匪寨,反倒讓我以為是沅榆城下某處村莊。”
不等甯雙回答,喬燼已當先搶了話:“沅榆豈能與長纓寨相比?這裡是我與衆位姐妹的家,可并非那群損公肥私的狗官治下。”
受她搶白,燕回卻并未不悅,隻略一颔首,“是我失言。”
喬燼一向心直口快,方才話說出口後她便有些惴惴不安,擔心惹得眼前人不快,甯雙恐怕又要怪她,眼下見燕回神色如常,她才總算放下心來,目光掃見一旁姿容清絕的女子,不免又得寸進尺起來。
“九娘,我喜歡這位姐姐,她生得好看,武功也好,不若将她留在長纓寨陪我吧?”
她身為寨中門梁,平日打秋風慣了,見到喜歡的總會不自覺想将對方留下,于是說出如此言語也不覺得有何奇怪。
聽得她話語,燕回與楚流景都露出了些古怪神色。
楚流景眉梢微揚,卻保持了沉默并未出言。甯雙眼下就在身旁,她身為一寨之主,當會管教好手下,因此不必她插手。
好似如她所料,甯雙看了一眼身旁少女,話語聲端肅。
“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
喬燼眨了眨眼。
“若有想要的東西便向别人讨要,物主同意了方可取走,未得答允則不可擅動,且讨要時需做足禮數。”
聽她對答如流,甯雙滿意地點頭,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色。
少女當即轉過了頭看向秦知白。
“姐姐,你願意留在長纓寨和我玩嗎?你這般厲害,寨中姐妹一定都會喜歡你的!”
楚流景:……
話已至此,楚流景覺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夫君若再不做些什麼難免有些說不過去,于是她輕咳一聲,微微笑道:“卿娘如今已有夫君,恐怕不能如姑娘所願。”
聽她出言,少女歪過頭看向她,神色不解。
“已有夫君?殺了不就好了。”
面上溫潤神情有片刻僵滞,楚流景盡力保持微笑。
“恐怕不行。”
“為何不行?”
“因為我便是姑娘想要殺的那位夫君。”
聞言,喬燼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遲疑一會兒,又望向秦知白。
“殺不得嗎?”
楚流景眼皮一跳,生怕身旁人給出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叫這女子當了真,于是端着将要維持不住的笑意放輕了語調,溫聲道:“我與卿娘兩情相悅,還望姑娘手下留情。”
“兩情相悅?”少女皺起了臉,“姐姐原來喜歡這般男子?”
聽她問話,同行的幾人不由都看向了一旁的清冷身影。
一直未曾出言的人微垂着眸,面容瞧不出喜怒,須臾後,方淡聲應下。
“是。”
得到回答,喬燼不免露出了些失望神色,但到底答應過甯雙不得強奪,于是隻能連道了幾聲可惜,便又去一旁與甯雙談起了方才的比試。
一行人神色各異地行至山寨前,入口處幾名守夜的長纓寨寨衆見甯雙到來,齊齊笑喊了一聲九娘。
甯雙與她們打過招呼,方要帶幾人入寨,卻見一道身影忽然自寨内跑出,直奔向楚流景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
“你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