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啊?”
這是林舒玫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路燈當月,照亮昏暗的道路,懸在空中的白貓挂件左右搖晃,透明的擋風玻璃上,印着白貓挂件的影子和後座的林舒玫。
回程的路途遙遠,剛才他已經和她全盤托出,解釋過了,但似乎沒什麼用。
齊嘉硯壓根不知道,林舒玫在意的點從來就不是他和誰在一起幹了什麼。
而是他瞞着她、欺騙她,而且不止一件事,從接機失約那次開始,就一直在騙她。
還是因為一個不相熟的外人。
齊嘉硯也把她當做幼稚的小孩,不願和她說,所以選擇瞞着。
其實她清楚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什麼都幹不了。難道還能任由情緒發洩跑去大鬧一場攪和他們嗎?然後惹得全家人生氣。
可她就是接受不了齊嘉硯的欺瞞。
編織這段謊言到底是怕她煩惱擔心,還是怕她打攪,如今林舒玫也搞不清了。
從前她對齊嘉硯持着的是絕對信任,從未設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說謊。
林舒玫盯看着窗外,窗外風景一直在變,但在她眼裡都是一個模樣,像是在眼前重複了幾萬遍相同的照片一樣,消磨殆盡人的情緒,最後隻剩死潭一般的平靜。
她都不敢和他說“喜歡”二字了,天真的心意跟幼苗稚嫩,卻有一種快要被殺死在今晚的感覺。
“從小到大你都沒騙過我。”
終于,林舒玫開口說話。
“我知道。”
“哥哥和你道歉,不應該瞞着你的,但你放心哥哥不喜歡她,會解決好這件事的。”齊嘉硯喉嚨發緊,望了眼後視鏡,夜色深沉,模糊了林舒玫的神情。
“我都說過了,不要再自稱哥哥了好不好!”
煩躁的聲音從後邊傳來,林舒玫仰頭的角度更大了點,望着窗外,視線不移。
車子駛入主幹路,四周圍大廈環繞,車内逐漸明亮。
齊嘉硯又看了眼後視鏡,冷氣彌漫,掠過覆在掌心上的薄汗,可惜的是,掌心的冷意沒能拉回渙散的心神:“抱歉,我忘了。”
接下來的,便是長達十分鐘的死寂。
任誰都受不了這種低壓的氣氛,總要有人先打破。後座的林舒玫長舒一口氣,緊繃的心勉強得到一絲緩解。
“你自己說的,不喜歡她,會處理好的對不對?”
該死,眼睛又開始發澀了。
她拼命仰起頭,把注意力轉到窗外的月亮上,不想蘊在眼眶裡的淚水落下。
沒等到回答,突然的急刹讓林舒玫猝不及防的往前傾,額頭猛地撞到了前排座包上,一陣眩暈。
十字路口紅綠燈處,齊嘉硯的普爾曼停在了車流最末的位置,與前方白色車輛,僅相差幾厘米。
林舒玫難受地揉揉太陽穴,齊嘉硯松開刹車,急忙轉過頭來:“沒事吧。”伸手想替她揉另一邊的太陽穴,隻有微光的車内根本看不清他眼裡的擔憂,林舒玫抗拒的往後挪,用手背移開了他懸在半空的手。
“不用了。好好開車吧。”
眩暈感緩解不少,林舒玫退到角落,沒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說她撒潑也好任性也罷,她就是想追究到底:“剛才那個問題還沒有給答案。”
齊嘉硯縮回手,眸色一沉,回答的很快:“嗯,不喜歡,會處理好的。”
*
班群裡的消息一晚直奔九十九加,林舒玫開了免打擾,反鎖了房門坐在床邊。
那晚以後,兩人的關系,摻着了幾分道不明的别扭。林舒玫能看出,齊嘉硯和自己一樣,盡力裝作無事發生,吃飯時依舊會給她夾菜,她光着腳在家裡到處跑時和以前一樣會把她拉過來,幫她穿上鞋子。
依舊也會互說晚安,互道早好。
但發生的事怎麼能忽略呢?正是裝的和往常一樣,才會産生道不明的别扭。
從前不是沒用過這種鬧脾氣的情況,或許齊嘉硯和她想的一樣,都覺得可能過個幾天就會好起來了。
林舒玫撈起一旁的信紙,零零散散,隻有短短七個字。
磨了這麼久,最終隻寫了七個字,但她覺得夠了,至少足夠表達心意,也足夠讓他知道,她想要的,獨一無二的畢業禮物是什麼。
林舒玫相信,她和齊嘉硯這麼多年的感情積累,有些話不必多說,何況愛意也不隻是靠口頭表達,還有日積月累的行動。
寫下那七個字時,林舒玫心中也有反問過自己,齊嘉硯會接受她嗎?
林舒玫想象不到他拒絕的理由。那就當做不會。
齊嘉硯說過不喜歡許容,會處理好聯姻之事的。
況且他也說過,她要什麼都可以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