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在辦公室等到齊嘉硯時,已經是午後。
他還是第一次見齊嘉硯在工作日遲到。
“是生病了嗎?臉色不大好。”午後陽光熱烈,陳昊把窗邊的簾子拉上,室内瞬時暗了些,這麼一看,齊嘉硯一張臉,更顯灰白了。
陳昊估摸着他可能是生病身子虛,然而齊嘉硯垂頭翻着文件,隻是淡淡回了一句:“沒有。”
就連遲到的解釋都不願說。
陳昊也不好多問,和往日一樣把今日工作安排捋了一遍,然後問:“待會的會議齊總也在,要不要先去準備一下?”
“嗯。你先去八樓會議室準備一下,我待會就過去。”
陳昊離開後,齊嘉硯從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拿出手機。
微信裡隻有亂七八糟的工作信息。
林舒玫鬧起脾氣來就這樣。
不說話也不理人。
齊嘉硯太了解她了。
平日裡她和他怄氣他去哄沒問題,但這次不同。
齊嘉硯要讓林舒玫認識到自己是錯的。
盡管林舒玫現在對他避之不及,但他今晚還是打算要找她說清楚。
哪怕是林舒玫再次說出“讨厭你”這麼令人傷心的話也要糾正她歪曲的感情。
他作為哥哥,該為擔起責任。
*
握在手中的手機又是一震,不用去看便能猜出,是陸新源發來的信息。
林舒玫剛剛通過了陸新源的好友驗證。
她其實是有猶豫的,她不蠢,能看得出陸新源的心思。
林舒玫長相清純可愛,高中時便極受歡迎,高年級的學長會給她送牛奶零食,低年級的學弟會和别人要她的聯系方式,收到同級生的表白也不少。
加上成績優異、家境好,名聲很快便傳了出去。自然也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
林舒玫還記得那是個雨夜。
高中的時候,她一直都是走讀生,平日裡有司機接送。
初春時節常有雨,那晚的雨下的很大,晚修下課後,林舒玫和往常一樣站在校門外的路口處等司機來接她回家。
隻是等了好久,怎麼等都等不到,打電話給司機叔叔也沒人接,正當她準備撥齊嘉硯的号碼時,幾道身影壓了過來。
為首的那位高三學長她見過,同桌和她說過,每天桌上都會出現的牛奶就那個寸頭的學長送的。
後來林舒玫也覺得不好意思,把牛奶全部打包好送了回去。
“學妹好啊,怎麼站在這不回家呢。”寸頭學長撐着傘往前挪了一大步,企圖和她挨得近些。
林舒玫往旁邊走了一步回道:“等車。”
寸頭學長旁邊的胖子笑了聲說:“要不我們幾個送學妹回去?”說着就用手肘去撞身邊人,使了個輕佻的眼神。
周圍的四五個男生争相附和,寸頭學長舔了舔後槽牙,自然而然地伸手搭上了林舒玫的肩膀,臉往女孩耳朵湊近,吐了口氣全是煙味:“你這等要等到什麼時候?走吧我送你回家,我會保護你的,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啊?放心我們幾個好兄弟都會護着你,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家。”
“你走開!”林舒玫害怕掰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但力量懸殊,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傘被人奪走,手機也在掙紮的過程中摔入水窪。
“别裝清純了,給爺抱一個。”
調戲的話音剛落,緊接着的就是一聲慘叫。
壓在身上的力量一輕,林舒玫睜開發紅的眼睛,隻見那個寸頭學長倒在地上嗷嗷亂叫,半張臉被人行道的紅瓷磚蹭破,血水混雜,看的人心慌慌。
那四五個所謂的“好兄弟”幾乎逃了一大半,隻有那胖子還講點義氣,連拖帶拽把渾身濕透的寸頭帶走,一面走一面道歉:“哥哥抱歉,實在是對不起,我們不該來惹林舒玫的,您就當我們年幼無知不要報警啊!”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誰也不想在這緊要關頭出事。
齊嘉硯一身白襯衫,站在雨裡緊握着滴血的拳頭,眼神銳利如尖刃,冷冷開口:“快滾。”
校服被雨水打濕,林舒玫坐上車時凍的打了個噴嚏。
原來司機臨時有事,就讓齊嘉硯來接她放學齊嘉硯晚上有課。惠京大學離林舒玫的高中有一段距離,加之雨天路滑,就來晚了點,沒想到會出這檔子事。
“抱歉哥哥來晚了。”
齊嘉硯眼底的内疚肉眼可見,林舒玫也不怪他,她隻是害怕,如果真被這幾個男生強行帶走會怎麼樣……一想便覺得後怕,所以一路上都在抽噎掉眼淚。
哭的厲害,在浴室洗澡的時間比以往長了許多,齊嘉硯擔心她出什麼事,給傷口胡亂塗了點藥後就守在浴室門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