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為什麼要追你?”
朝殒生搖了搖頭,她可不信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地方是值得一群人追逐吸引的。
陸汐聽完,嘟了嘟嘴,雙手掐腰略顯憤怒的說:“還不是因為…他們要割我頭上的角!簡直太壞了!”
說完,她象征性的往額頭上摸去,可空空如也。随後她才猛然間想起,“啊,哥哥把我的角隐藏了,我忘了!”
朝殒生快速的在腦海中過濾陸汐的話,她說什麼?頭上的角?人怎麼可能會長角?這東西不是靈獸才有的嗎?
視線先是對着整個人上下輕掃,随後又對着額頭處仔細打量,金咒紋?朝殒生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眼前的小孩是…靈獸化形?
“姐姐,你能幫我找哥哥嗎?”
陸汐糯糯的問道。
一時間,朝殒生不知該如何回答,幫一個靈獸去找它所謂的哥哥,換誰應該都不會輕易答應的吧。
幫嗎?朝殒生問自己。
人類獵殺靈獸,隻為滿足一己私欲,完全沒有考慮到它們也需要生存。更何況也許它們也有家人、孩子,這種獵殺的行為與禽獸無異。
可人類已然是靈獸天敵,這樣的矛盾,這樣的仇恨又怎會在一瞬間化解。
朝殒生低頭看着陸汐,一個樣貌類似于四五歲孩子化身的靈獸,粉雕玉琢,瓷娃娃一般的面容,單純又天真,誰能想到它是被人追殺進來的。
人心比靈獸更複雜。
都說靈獸兇狠,但在看到陸汐後朝殒生卻不這麼覺得了,她雖認識眼前的小人不久,但内心的直覺告訴她它不會害她的。
而且她本來也要離開這裡,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了。
幫它…也許隻是因為她始終不想孤身一人吧。
朝殒生輕輕的将陸汐抱起,白汐不知所以的看着朝殒生。
“可以,我可以幫你找哥哥。”
似乎見朝殒生神情松懈,手臂上的力道一松,陸汐的身影飛快的撲進了朝殒生的懷裡。開心的說:“真的嗎,姐姐?姐姐真好!”
嘴角微微上揚,朝殒生僵硬的臉上多少松動了些。這樣毫無防備的讓人如此親近,連朝殒生自己都不敢相信。
就在手剛要撫上圓圓的腦袋,朝殒生一下子頓住了,她不可置信的低下頭震驚的看着陸汐,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叫我什麼?”
陸汐抖了抖頭發,擡起頭與朝殒生對視。
“姐姐,我叫你姐姐啊!”
朝殒生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原以為是頭發散亂,衣飾混亂的緣故,可陸汐瞳孔中的倒影卻告訴朝殒生她并沒有顯露出什麼。所以,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能看出我是女的?”
聽到問題的陸汐明顯有些不懂,她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難道不是嗎?”
這一回答讓朝殒生一愣,她沒有否認,顧不上緣由,但她還是想要囑咐陸汐幾句。于是同樣的動作按住了想要貼近的陸汐,緩緩将她抱起拉近距離,小聲的說:“既然你知道,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姐姐。”
“為什麼?”陸汐不解的問。
朝殒生不知該如何解釋,僞裝嗎?也不知面前的小人能不能聽懂。
“不為什麼?總之,叫我哥哥吧,我喜歡别人叫我哥哥。”朝殒生硬着頭皮回答。
陸汐小小的臉上出現了疑問,眉頭如川字般皺在了一起,朝殒生眼神有些躲閃,她對這樣的話也覺得不适,但她還能說什麼呢。
“好吧。”陸汐開口道,“姐姐讓我叫什麼,我就叫什麼。汐汐很聽話,汐汐懂的!”
小手緩緩擡起,在光滑的臉上摸了摸,修長的脖頸被摟住,圓圓的腦袋輕輕的放在了一側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在頸窩處蹭了蹭,聲音小小的說:“姐姐不想說,汐汐就不問。沒事的,哥哥。”
朝殒生的心在一瞬間停滞,原本呆愣的臉龐瞬間變得詫異。
她就這樣改口了?不知怎的,朝殒生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她不可以将多餘的心思放到這上面。至于為什麼,原是她不配,她不配擁有如此的親近,隻因眼前的路連她自己都無法保證,她又怎麼能奢求自己的身邊還站着别人呢?
一場好意而已,就不要去在意什麼了。
似乎是說動了自己,于是朝殒生硬生生的突如其來的情緒壓了下來,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拍了拍陸汐的背,側頭靠近了點。
“其實,你私下裡可以叫我姐姐的,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朝殒生最終還是心軟了,她看着陸汐驚喜的笑容,心中果然輕松了許多。
“真的嗎?”
朝殒生點了點頭。
“姐姐,你真好。”
誇她好,這話聽着有些似曾相識,朝殒生從鼻腔裡輕輕一聲歎息。都過去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呆愣的片刻,溫潤的觸感稍縱即逝,朝殒生震驚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陸汐拉着站了起來。
“幹什麼去?”
朝殒生找回自己的聲音,連忙問道。
“那裡!那裡!”陸汐指着瀑布的方向,興奮的說着,“在那後面!”
“什麼?”
朝殒生順着陸汐指的方向看去,“那後面有什麼?”
“好東西!可以帶我們出去的東西!”
“你怎麼會知道?”朝殒生好奇的問。
既然知道,那這小家夥怎麼不自己出去?朝殒生在心中說道。
“我一來到這裡就知道了啊!隻是…我還太小嘛,人家拿不到。”
陸汐嘟着嘴先揚後抑的回答。
朝殒生沒有過分考究陸汐其中的話,倒是很平常的接受了她的說法。
“那後面到底是什麼?”
朝殒生再一次問道。她相信陸汐的話,可瀑布背後未知的一切讓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嘿嘿。”陸汐捂着嘴笑了笑,她揚起下巴,一臉傲嬌的說:“能抵禦瘴氣,那當然是避塵珠啦!”
“避塵珠!”
朝殒生的雙眼微微瞪大,“你是說避塵珠在這瀑布後面!”
朝殒生不敢相信的望向那個地方,她記得白重閩曾提起過避塵珠,他尋覓了很久可始終沒有找到,那話語間充斥着惋惜。
現如今想起竟記憶猶新,說不出是對避塵珠唾手可得的期待,還是一種對白重閩錯過的遺憾。朝殒生歎惜一聲,他得不到的東西竟近在咫尺,倒有些出乎意料。
“達達,”朝殒生不由自主的輕聲叫道。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與白重閩的最後一面已過去許久,也許再也見不到了吧。
“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朝殒生下意識的回答,她摸了把臉勉強将眼角的淚水拭去,對着陸汐道:“走吧,我們還要出去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