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個騙子,把我們都騙的團團轉!”
朝殒生歇斯底裡的怒吼着,等到氣息平緩,她自嘲式的笑道:“也許那流言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是什麼帝女,我隻不過…隻不過是是他抱回來,穩固權利的工具,一枚棋子…棋子而已!”
說完,朝殒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殒生!”
玄無憂急忙追了出去,隻留下面面相觑的兩人。
“怎麼辦?好像搞砸了。”
龍清晏說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汐汐去說,說不定還好些。”
“那沒辦法,無論誰去說估計都會是這個結果,她似乎…被傷透了。”
天織靜靜地回答着,她轉身走向陸汐,半蹲着說:“汐汐,你看到什麼了嗎?”
聽到這話後,隻見陸汐停頓了一下,呆愣住了一動不動,額頭上的金色紋路漸漸浮現,灰色的瞳孔發出了白色的光芒。天織将手指放在了陸汐太陽穴處,緩緩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天織睜開了眼睛,輕聲說道:“看到了。”
隻聽撲通一聲,陸汐斜着身子倒在了天織的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
“需要我做什麼嗎?”龍清晏上前問道。
“去山下等着吧。”
天織抱起陸汐站起身來,回答道。
“山下?”
“對。”天織道,“去接兩個人,轉機…似乎馬上就要到了。”
“好。”
龍清晏沒有細問,轉身便走了出去。
天織抱着陸汐站在原地,從門框内看向門外的天空,心道,雖然山下的人是轉機,但結果終究還是在那個人身上,那個…叫玄無憂的人!
“殒生!”
玄無憂追逐着朝殒生的背影,來到了一處溪流旁,他望着那個孤單的身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他擡腳慢慢走了過去,在朝殒生距離一尺的地方站定,他望向她的臉龐,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哭泣,隻有一種悲涼的淡漠。
黃昏日落微風吹過有了一絲涼意,這時他才緩緩開口:“冷嗎?”
“……。”
朝殒生沒有說話,玄無憂的眼神掃過她那泛白的指尖,伸手想要去握住,本以為會被一把甩開,沒想到那隻手卻被牢牢的攥在手裡。
“殒生,你的手很涼,我們回去吧。”
朝殒生的睫毛動了動,原本垂下的眼皮微微擡起,嘴唇微張開口道:“你也信他是嗎?”
“什麼?”
朝殒生快速的轉過頭看向玄無憂,再一次大聲的問道:“你也信他是嗎?”
“我……。”
玄無憂知道朝殒生問的是誰,但他沒有回答朝殒生的話,隻是靜靜的看着她。
朝殒生冷笑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将右手上的手鍊展示了出來,說道:“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玄無憂看着手鍊上那顆黃色的靈石搖了搖頭。
“我之所以沒有擔心,就是因為這個,這個依舊閃爍着光芒的靈石,這裡面藏着他的一縷氣息,我能感覺得到,他…還活着。”
“你說帝師還活着!”玄無憂激動的說道。“那你知道他在哪嗎?”
“不知道!”
朝殒生帶有怒氣的回答,她諷刺道:“為什麼?他拿我做了一場交易,我認了!可為什麼他們相信他,連你也是!就隻有我,就隻有我……。明明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明明我才是他最親近的人,可是我卻不信他。甚至于有些……恨,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信任越大,失望就越大,這不怪你。”
玄無憂勸解道。
聽到這話的朝殒生不免有些心酸,她的口中發出一聲輕哼。
“不怪我嗎?那你又算什麼呢?”
玄無憂愣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麼?”
朝殒生後退了一步,她緊盯着玄無憂說:“我知道了,龍清晏告訴我了一些事,一些關于你…和他的交易。”
“他和你說了?”
“嗯。”朝殒生點了點頭,“他告訴我當時的你快要死了,他救了你,再拿我為幌子讓你去救汐汐,是嗎?”
“是。但你不是什麼幌子,因為我真的…見到你了。”
“……。”
朝殒生躲開玄無憂的眼神,她撇過頭去,壓抑着眼中的淚水,不想讓它掉落下來。
“你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
她問道,可是依舊沒有話語傳來。
“還是不肯說嗎?”
朝殒生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無奈的道:“你總是這樣,什麼都憋在心裡,自己承擔。可是你知道嗎?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跟着我,既有私心又有大義,為了我,遠離師門,為了天下,将仇恨擱置。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師父怎麼辦?你的師兄還有同門,你對他們就沒有一絲情誼了嗎?還有你自己玄無憂!你自己就沒有想要做的事了嗎?”
此時的玄無憂低下了頭,他看着流淌而過的溪水,緩緩開口道。
“我從小生活在玄門,是師父把我帶回來的,我一直很感激他。所以…我向來對他的話都很在意,從不違背。循規蹈矩、謹守規矩是我一直以來作為師兄的職責,作為師門的榜樣,為了師門的榮耀,我從來從來都沒有出錯的地方,…可我有些累了。”
他随手撿起了一顆石子丢到了水中,隻聽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慢慢的有歸于了平靜。
“也許我從來都不這樣的人,師兄明白我,所以他也一直在為我承擔,他…也不會去要求我些什麼。但師父他不懂…,可能真的是因為一個契機吧,一個讓我感到豁然開朗的瞬間,我看到了一束光,并且為之追逐,我不後悔!
至于你所說的為了自己,其實…也是有的。”
玄無憂看向朝殒生,“我想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
玄無憂輕笑一聲,“你很驚訝?是因為覺得帝師是害死我父親的元兇嗎?”
朝殒生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我一直懷疑當年的事可能有蹊跷。”
“蹊跷?”
“對。雖然那時我還小,但我依稀記得一位灰發男人經常進出我家與我父親下棋,并且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似乎在借着下棋這件事商量着什麼。往往在我想要去偷窺時,就會被他們發現,然後交到母親的手上。而那段日子似乎就是在仙門與鬼門大戰的前夕,渭水一戰後,父親死了,我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我懷疑……。”
“你懷疑那個人是…白重閩嗎?”
玄無憂點了點頭。
“故人。你還記得帝師第一次見我說的話嗎?”
“記得。可是達…他不是說認錯了嗎?”
“應該沒有。我一直在想害死我父親以及仙門的衆人到底于白重閩有何好處,可最後的答案卻是…沒有。
當時朝帝還在,雖然帝師權勢不盛如今,但依舊深受朝帝信任,各仙門也都聽命于他,所謂是利大于弊。因父親聲望派他前去調和,本是一件好事,成則太平,敗則一戰,且仙門并不勢弱,可為什麼帝師偏偏就犯下了這麼一個錯誤呢?讓仙門憎恨,讓世人唾棄他至今,他可不像是那種人。所以其中必定有什麼原因,讓他不得不…或者是是沒有辦法…才做出那種決定。
而我父親也是,如果他知道此去再也無法回來,他一定…一定會和我們好好告别。”
此時的玄無憂有些傷感,而朝殒生聽着玄無憂的話沉思着,她心道,難道真的是她想錯了嗎?可…流民那件事…。
“殒生。”
“嗯?”
玄無憂的手搭在朝殒生的肩膀處,将她拉進些許,道:“是你說的,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找到當年的真相。所以…你可以…幫我嗎?”
“我……。”
朝殒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輕咬着下唇,又開始猶豫了起來,終究還是繞不開白重閩嗎?就在她快要開口的時候,隻聽玄無憂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溫柔的說:“不逼你。”
随後他再次拉起了朝殒生的手,發出一聲感歎。
“好冷,我們回去吧。”
“嗯,好。”
朝殒生任由着玄無憂拉着,冰涼的手被漸漸的捂熱,然後追逐着落日慢慢的慢慢的走向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