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頭一天,淩诩忙得焦頭爛額,頭發都掉了好幾根,險些忘了跟宋航的約會,等他不小心看到挂鐘上的時間,整個人一下子從地闆上跳了起來。
“完了完了,隻有五分鐘了,先打個電話……”
他一邊把散亂的頭發紮起來,一邊抓着手機給宋航彈電話,還想伸腳從衣櫃裡挑衣服,恨死了一頭二臂,為什麼人不能三頭六臂?
電話接通,他急忙解釋:“宋航,你稍微等我幾分鐘,我忙忘了,馬上就出門,等我啊。”
說完,他把電話挂了扔到床上,動作麻利地換衣服洗臉整理儀容儀表。
三分鐘後,他不太滿意地審視着鏡子裡的人,往脖子上噴了香水就拿起車鑰匙往外走,時間來不及了!
拉開門,他和擡手準備敲門的宋航四門相對。
“喲,”宋航樂壞了,湊近了聞聞,“好香啊,淩哥。”
淩诩歎了口氣,讓他進門,下一刻就低頭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吧?都怪我,沒注意時間。”
說着,他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靠在左手掌心彎曲,做出類似下跪的動作。
“你想要什麼補償?”他不能說沒有下次,因為他一忙起來就會把所有事情都抛到九霄雲外,但隻要堅持過這段時間,他陪伴宋航的時間就能大大增加了。
宋航背着手,圍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蓦地擡手在他頭上揉了兩把,笑得牙不見眼。“好啦好啦,别緊張嘛淩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山不來見我,我自去見山’,我來了喲。”
最恨被捉弄頭發的淩诩肩膀一松,任他去好了。
此時,宋航亮出了藏着的另一隻手,笑嘻嘻地把好大一束藍色妖姬捧到淩诩胸前。
“下次來見我,也給我帶束花就好了。”
淩诩閉了閉眼,好像被太陽近距離暴擊了一下,心髒跳得砰砰快,他一開始也不知道宋航談戀愛這麼善于制造驚喜啊?再這樣下去,他總攻地位都不保!
他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捧花裡,伸手把宋航攬住。
藍色的花海裡傳出一句話:“你比花耀眼。”
頭頂又被人輕拍兩下,宋航回抱住他,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想象中那一定和溫柔脫不了關系。
他說:“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大忙人抽幾分鐘時間跟我下去呗,嗯?”
路虎車停在路邊,淩诩把頭發重新抓了起來,貼到車窗上往車裡猛瞧,指着黑乎乎的窗問:“難道是要把車送我?真大方啊,寶貝。”
宋航抓住後衣領一把将他薅走,解鎖後備箱,一個大箱子斜放着,剛好卡在兩個角落。
淩诩彎着腰,做賊似的側頭瞟他一眼,悄聲問:“難不成,你背着我幹了票大的?”
“嗯嗯,對對對,打開看看。”宋航好笑地點頭敷衍,遞給他一把小刀。
懷着疑惑不解的心情,淩诩劃開了那個巨大的長方形木箱,擡起箱蓋,一個黑色吉他包猝不及防闖進他的眼睛裡,他愣了一下,回頭問:“你别告訴我,這是吉他?”
宋航肯定了他的猜測:“是。”
淩诩猶豫着,還是關上了箱子,他解釋說:“我不能要,我答應過你爸,再也不碰吉他了。……對不起,辜負你的心意。”
今天怎麼老是讓宋航不滿意?他苦惱地皺起眉頭,擡起眼鏡捏了捏鼻根,他是很想收下,這可是宋航送的吉他,可他偏偏不能……
正在他思考要怎麼補償宋航雙份禮物時,對方卻毫無預兆地親了上來,從第三視角看過去,隻是宋航和他一起倒進了後備箱而已。
最初的震驚過去,他争搶起了主動權,在事情發展得不可控之前,他推開了宋航,舔舔唇角,邪魅一笑:“流氓,我要告你爸。”
“巧了,”宋航喘着氣,聽到這話樂了,“這玩意兒還真是我爸送你的。”
打死淩诩他都不相信,他的吉他就是在宋任遠的要求下毀掉的,雖然淩诩不怪他,但也從沒想過那個大家長會重新送自己一把吉他。
宋航掰着他的臉強調:“是、真、的!他說他覺得自己那會兒說話太沖了,其實他沒有逼你放棄彈吉他的有意思,看了你的現場後大受震撼,想跟你和好道歉。”
當然,宋任遠原話不是這個,他隻是很平常的把吉他扔給宋航,吩咐說:“給淩诩帶過去,不然他總覺得我是個壞人。”
想起他爸那時候的語氣,宋航摸着下巴補充道:“不過你知道他的,不可能真跑來給你say sorry,你勉強收下吧!”
鑒于對宋任遠的了解,淩诩挑挑揀揀隻信了一句,那就是自己能再度接觸吉他。
他猶猶豫豫地掀開木箱,在碰到吉他包的前一刻縮回手,相當謹慎地問:“你爸不會打算陰我吧?比如在我接受的一瞬間從旁邊跳出來大喊:‘你違背了你的承諾,和我兒子分手!’巴拉巴拉這樣,然後你又被他帶回閣樓當豌豆公主,我再砸多少把吉他才能救你?”
宋航被他的腦洞大開逗得大笑不止,掏出手機開始錄屏。“我發誓,這把吉他是宋任遠宋先生自願贈予淩诩同學的,視頻為證,”他催促淩诩,“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還來得及找他換哦。”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淩诩也豁出去了,大不了比比誰更不要臉。
吉他包沉甸甸的,可想而知裡面的東西有多精巧,他拿出吉他包放在腿上,坐到敞開的後備箱裡,一點點拉開拉鍊,原木色的面闆打了新漆,閃閃發亮。
和他以前那把一模一樣,除了琴弦,這把吉他的琴弦像是金曜石色,和金剛石一樣堅韌不拔,充滿壓迫感,看樣子價格不菲,比他媽媽送的藍色琴弦還要炫目。
淩诩抱着吉他發了好久的愣,看了看宋航,視線回到腿上,像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