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一切的直播間彈幕開始蠢蠢欲動:
【我們小貓又開始藏耳朵尾巴了】
【這麼可愛的小耳朵幹嘛非得藏起來啊】
【脫掉帽子姐姐就給你投喂道具哦~】
宿安抿着小嘴,先是把微微搖晃的漂亮尾巴塞進衛衣裡,然後歪着腦袋想了想,又選了一條寬松便于行動的闊腿褲,把尾巴藏在了褲子裡。
雖然不能随時摸尾巴這點讓小貓有點難過,但他一點都不想被隊友發現自己的獸人身份。
就算在遊戲裡,也有相當多的一部分人類認為,劣等的獸人天生就該為他們獻出生命。
“系統。”宿安坐回椅子上輕聲叫道,“幫我看看這次随機到的副本。”
系統027立刻從衣櫃後面蹦跶出來:“得令!”
它的形象是一顆四處亂竄的像素小紅心。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節目效果,今天的小紅心上帶了一對像素版貓貓耳朵。
見到系統,彈幕開始例行問候:
【統子來啦】
【統子這回怎麼戴貓耳了】
【貓耳不會消失,隻會從一個頭轉移到另一個頭上】
“哎呀——”027故意拉長音撒嬌道,“下次戴兔子耳朵給你們看看~”
它貼近宿安,然後像小貓一樣蹭了蹭他的臉,看起來活潑可愛又惹人喜歡。
但隻有宿安知道,系統和【滿月遊戲】一樣,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節目效果和打賞。
何時和觀衆互動、如何和主播互動,全都是由系統體内AI計算出的。
這也是為了營造它活潑開朗的人設。
一旦直播間關閉,系統就會馬上切斷和宿安的聯系,像兩個陌生人一樣老死不相往來。
就像這次,宿安被傳送進來也不是因為系統聽到了他的哀求。
而是【滿月遊戲】規定的,進入過遊戲的玩家默認三十天進一次副本。
他隻是正好到了進遊戲的時間而已。
“這次的副本名字叫——《逸城公寓》!”帶着貓耳的系統027在空中轉了幾圈,“哇哦,是一個打工人很熟悉的租房主題耶!”
它假惺惺地對着直播鏡頭說道:“宿安宿安,你可要小心點哦~”
“嗯。”宿安的聲音很輕。
他其實還是很害怕,但這股恐懼并不是對即将到來的遊戲,而是剛剛被他逃避掉的現實。
畢竟遊戲裡過去的好幾天,隻相當于現實世界的一小會。
這局遊戲結束後,他還是要被【金迷】賣到新主人家裡去。
這是宿安的第三任主人了。
如果讓他選,小貓甯可死在遊戲裡。
他深吸一口氣,在系統的催促聲中抓起一旁的黑色口罩戴上,再次在鏡子裡确認自己全副武裝後,點擊了終端的“開始遊戲”按鈕。
【貓貓的直播間】已開播——
【滿月遊戲溫馨提示:創建良好的直播環境是大家應盡的義務,直播間發表劇透彈幕或評論的觀衆将被房管進行封号禁言處理,感謝您的支持與配合——】
【直播間緩沖中……】
【緩沖成功……】
【直播間開啟倒計時3,2,1——】
【開播了開播了!】
【速來】
【上一個主播死了,來看看這個怎麼樣。】
【主播怎麼捂的這麼嚴實?】
【來了來了】
【主播是貓貓控嗎,為什麼叫貓貓直播間】
【上面的,主播其實就是貓貓哦】
宿安眼前一花,再睜開眼時已身處一間簡約的公寓裡。
這是一個十平米的破舊小房間,看着比他的直播小屋大一點,除了衛生間的其他家具設施一應俱全。
四周的牆上貼着已經褪色卷邊的藍色牆紙。雖說家具全都舊了,房間看上去卻還算整潔。
門邊放着個大衣櫃,門對面則是一個沒裝防盜網的小窗戶。窗戶上有不少黏糊糊的膠布痕迹,宿安甚至懷疑這個窗戶會不會漏風。
牆上的時鐘顯示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宿安踮起腳尖向外看,窗外是一個室外走廊。
【想起了我的合租生活】
【淚目】
小貓的尾巴在褲子裡面輕輕晃了晃。
很奇怪,一般來說這種室外走廊都是連接着門的。人在外面的台階走廊上下樓,然後通過每層的門進入各自的走廊或房間。
但宿安這面牆上卻隻有一扇巨大的窗戶,離外面的走廊有足足一個人的距離。屋子裡唯一的門則被安在窗戶對面的牆上,應該是室内門。
這扇突兀的窗戶和外側走廊,就好像在告訴玩家們:想去室外走廊,必須從窗戶進出。
話雖如此,外面也不是那麼好去的。
宿安粗略地估計了一下:打開窗戶後,屋内的人要探出差不多半個身子,才能伸長手臂碰到室外走廊的欄杆。
更别說抓着欄杆跳到樓梯上了。
進出窗戶的難度系數不低,但宿安還是費力地踮起腳,把房間的窗戶鎖得緊緊的。
這樣就不用擔心有人進來了。
雖然如果鬼一定要從窗戶進來的話,小小一把鎖肯定是攔不住的。
但是可以擋住人。
小貓微微松了口氣,搭了個邊坐在床沿上。
在他心裡,人是比鬼要可怕的。
“這個副本有床呀。”宿安毛茸茸的小尾巴纏在自己的腿上,乖乖地晃起雙腿來,“我在現實裡還沒睡過床呢。”
床軟綿綿的,很幹淨,是小貓喜歡的地方。
【貓貓晃腿可愛捏】
【前面的,别跑】
【我想起來了,這個副本難度挺高的】
【主播能不能摘帽子啊】
【他怎麼不出去?】
【一會兒就該有隊友來罵他了】
【貓貓今天怎麼了?狀态不太對勁】
【在隊友上門罵他之前,會先有npc敲門】
宿安不想出去,也不想看彈幕。他今天心裡很難受,尾巴上的傷口也不太舒服。
他有點想摸一會兒尾巴。
“201的!”
就像印證彈幕的話一樣,門外突然有人開始咚咚咚地敲門,“出來!”
小貓被吓了一大跳,連忙把不聽話的尾巴塞回衣服裡。他戰戰兢兢地把門打開一條縫,縮着耳朵從縫隙裡往外看。
外面站着一個工人。見到201裡有人出來,門外的水管工不耐煩地撥了一下帽子。
在他的帽檐下,是一張沒有五官的平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