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如何，夢懸似不在意。

玉濁見人離開，關了門。

獨處在當下能讓得他整個情緒不那麼緊繃，和夢懸待在一起，他會開始思量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至少在祭神日來臨前，夢懸需要待在他身邊，再之後……他有自己的考慮。為師重道，宗門内長老衆多，每個人都可以教導好夢懸。

短暫的休息讓身體恢複了力氣，玉濁點了醒神的燃香，再次沉下心，去解決那根麻煩的線。與三年前相比，現在的他能夠更為清晰的感知到線的韌性。

可接二連三的嘗試，線紋絲未動，不受影響。他半途停下，在知曉無果後果斷選擇放棄，打算再尋其他辦法。

打坐持續到了入暮，太陽落山時，沉悶的燥熱依舊。

玉濁回房，找了幹淨的衣物去往後山洗浴。

清玉峰的泉水溫涼，能驅散熱意，讓人頭腦清醒。身子沉于水中，玉濁閉上雙眸，在識海中待了快半個時辰。

一片茫茫白原，能讓思緒得以整理。

“師尊……”

聲音由遠到近，玉濁睜眼時，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臉頰，那雙明亮漆黑的眼睛看向他，在月光下，清晰到根根分明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泛紅的嘴唇。

一張滿是攻擊性的好看的臉。

今日第六次……夢懸出現的頻繁。

他擡手抵住人的臉，夢懸幹脆就蹭他的手心，眼尾彎了彎，一臉的享受惬意。

“你怎麼……”

“天氣燥熱，弟子來洗浴，好巧碰見了師尊。”，玉濁問了一半，夢懸哼哼着解釋，收回身子。

靜安山的後山泉水隻有一處，兩人洗浴時間不同，夢懸多是在他之後，偶爾會在房間。

今日說是碰巧，玉濁隻信一半。

“師尊要擦背嗎？”

“不用。”

夢懸道：“那師尊幫弟子擦擦背吧。”

“………”

白帕交到他手裡，夢懸側過了身，趴在青石岸上，嘴裡哼着不知名的輕快曲調。

心情看來很好……

玉濁遲疑着走上去，水蕩漾而過，他擡手幫人擦背，三年前還顯得瘦弱的脊背，現下完全長開，因每日長久練劍，少年的肌肉緊實有力。

不再是十五歲年少的模樣，閉關三年，夢懸一直都在成長。從第一日拜入師門，再到當下……夢懸存在他的每段記憶裡。

如果沒有情絲就好了。

沒有情絲，他們之間就不會芥蒂，他也不會有所顧慮。他們可以一直以師徒的身份，陪伴彼此，努力修行。可做人本就是七情六欲，一個複雜的個體，人若無情，就不能再稱為人。

胡思亂想，玉濁按下那些自私的想法，手下加重力道擦了擦。脊背發了紅，夢懸的曲調停下，可憐道：“師尊，好痛……”

“………”

“好了。”，他想着離開。

“？”

玉濁道：“自己擦吧。”

“怎麼了？”，夢懸轉過身。

他不能說是這人有情絲的錯，心道是自己的問題。

“在生氣？”

玉濁不知人如何看出他在生氣的，他明明一直很平靜。

“夢懸，你不懂情欲。”，他想規勸。

夢懸道：“弟子懂。”

“何為情欲？”

“弟子想要師尊，這就是情欲。”

直白露骨的話，滿是欲望的雙眼，他被盯的不自在，一時不知反駁。夢懸抓着他的手想蹭，玉濁抽回，這人又抓過來，眼裡恢複平靜，“弟子知錯。”

知錯而不改。

玉濁拍開人的手，上岸穿衣。他用靈力哄幹着發絲，夢懸跟了上來，腳步踏在青石上，還有滴落的水聲。

這人□□，晃到他面前，沒有先穿衣物，而是不緊不慢的擦幹身上的水漬，再看看他。

兩個男子，“坦誠相見”，是正常的事，人體是玄妙的存在，結構卻大差不差。何況玉濁穿着外衣，更不覺有什麼。

但……

夢懸在做什麼？

臉頰發紅，這人僵硬咳嗽了聲。

擔心人着涼，玉濁伸手取了挂在樹幹上的衣物，“穿上。”

“嗯……”

“師尊，”

“？”

夢懸接過衣物，“師尊覺得弟子如何？

一時沒明白，直到看到某處，明白人意有所指，玉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