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不分離……
一生一世一雙人……
玉濁緊盯那雙漆黑的眼睛,裡面慘雜着占有,還有呼之欲出的欲念。是受了刺激,心性出亂?……他在沉思着夢懸變成這般模樣的原因,想使靈訣讓其清醒,一時發覺早就修為散盡。
還是黑夜,玉濁又生出困意。
他見人支起身,修長白皙的指節中多出一枚圓潤的丹藥。藥香彌漫在房間,玉濁眉心一跳,伸手去奪,這本能的動作自是很快化解。
沒能成功,玉濁直言問道:“你要做什麼?”
神态,脾性,對話,都太過奇怪,玉濁甚至懷疑着夢懸有被奪舍的可能。近來的魔無孔不入,不久前的長老議會,還讨論過宗内有魔出現的痕迹。
夢中的夢懸會在他死後入魔,那現在也有可能會纏上的魔氣。就如他手腕纏繞的這些粘稠怪異之物,他是第一次見。
“師尊不必害怕。”,話一說完,玉濁就見人吃過丹藥,手鉗住他的雙頰。
臉頰因受力發疼,口腔除留有剛才渡來的靈力,現下還多出一味藥腥味。
身感不妙,玉濁手握成拳,可修為跌落後,才感知夢懸力氣有多大。身為一隻修行成人的狼,他的力量本就大于常人。
在強烈的推拒中,因窒息喉嚨開始出現本能的吞/咽反應,直到那枚丹藥真進到體内,他才脫離了這道桎梏。
眼角生出紅意,帶着薄薄的怒意,玉濁嗆咳了幾聲。
他實在看不懂夢懸想做什麼,突然渡靈力,說一大堆奇怪的話,再強迫他吃下一枚詭異的丹藥。
夢懸道:“此為情蠱,吃下後每七日發作一次。”
“師尊若是突然覺得身體怪異,生出沖動和欲念,都屬正常。”
情蠱?
确定人認認真真說了什麼,玉濁眉頭緊蹙。蠱加情一字,以蠱生情,非正道修習之人所該為。況且蠱毒之術,本就算是邪修。
很容易沾上魔氣……
折騰到現在,玉濁發了第一次火。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夜色中聽得格外清晰。夢懸很明顯的一愣,整個身體僵硬了一會。
玉濁又氣又惱,手在發顫,可一時火氣做完這事馬上生出了悔意。
他對夢懸最重的責罰不過罰跪。
玉濁從床上坐起,頂着困意還有淩亂的思緒要開口。沒想夢懸突然生笑,那笑意沒有傷感,反倒多出幾分興奮和雀躍。
将這張明豔濃俪的臉染上了其他色彩。
夢懸完全不受這一掌影響,不再是往日的乖順,口中說着知錯,淚眼朦胧模樣。
夢懸握緊他那隻手,幹脆的整個臉頰貼了過來。掌心觸及那片發紅的肌膚,随着不輕不重的輕蹭,泛起一片癢意。
他似眷戀,又擔心,“師尊手疼不疼?”
“………”
玉濁眉頭蹙得更緊了,一時不知要做什麼,該做什麼。他很懷疑,此時再多出一巴掌,夢懸會做出更奇怪的事來。
今日的夢懸很不正常。
“你出去。”
“師尊……”
“滾出去。”
玉濁用了“滾”字,他這一日破了很多先例。不光動手打人,還口吐髒話。玉清峰那位不染塵世,一向安靜鎮定的玉玄仙長,此刻半分與他沒有關系。
他需要理清思緒,頭疼沉悶,不知是體内灌入的靈力太多,還是今日的場景混亂脫控,又或那枚情蠱帶來不适,玉濁抽回手,見人不走,自己起身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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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時辰,天亮。
玉濁在書室睡了一覺,醒來後,重新回想每件重要的事。
修為依舊不在,身體靠着夢懸渡來的靈力得以維持穩定,心髒的那條本有變化的铉,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堅毅。
他擡手揉額,一陣沉默後起身出門。
一生修為不可能這麼容易消散,世間沒有這樣的秘法,更可能的,是因為他急切斬斷那線時造成了反噬。隻要尋到正确的方法,一段時日過去,修為很可能還會回到體内。
眼下修為之事迫切需要解決,而蠱毒……,依夢懸所說,還有七日……
不能急躁,越急越是出亂。
玉濁推門而出,雨後空氣混雜着泥土的氣息,絲絲涼意洗刷煩悶的心情。
門外,夢懸一身藍衣,沒有束發,一頭發卷的黑發披在身後,随着微風吹拂,勾起幾縷。
青年衣上的血迹已經清理,較于昨日,夢懸至少看來是正常的。
玉濁遲疑,夢懸道:“師尊餓了嗎?弟子今日煮了百蓮羹。”
“不……”,答的過快,玉濁見人挑了下眉。
“修為跌落,如今師尊和常人無異,昨日傷勢未見全好,吃些東西才好康複。”
玉濁道:“不用,我先去趟書閣。”
“弟子陪你一起。”
“我一人就可。”
夢懸上前牽住他,緊緊抓在手心。
玉濁道:“你很奇怪。”
這怪異感還在,縱然看起來這人神情和往日相似,可一開口就能感覺到不同。
“哪裡奇怪?”
“……”,全部。
玉濁道:“你不用跟着我去書閣。”
夢懸道:“那若又像昨日一樣,師尊突然吐血該如何?”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