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濁見人離開,重新換了衣物,他的衣袍髒了,鋪在床上的毯子上同樣留有痕迹。
事情的确全脫控了……
他原本的計劃也被打亂,況且有那卷軸一事,他不可能随意抹去人的記憶。而且……他還應下夢懸,絕不會抛下他。
通靈訊傳來一道加密靈訊,幾行藍色小字印入識海,百峰門臨時決定召開長老會,玉濁正需要避一避,便應下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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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訣抵達斷落山,臨近百峰門地界,玉濁看到了幾位修士倒在地上。
還未走近看清,一陣低吓聲突然進入他的神識感知之内,與之同時的,在他沒能注意到的角落,他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消失。
數十道身影飛速逼近,一道陣法從天而降、地上白光一炸。
一切都發生的很快,近乎不給人任何思考。玉濁以氣化劍一劍斬之,借力往後一退。巧妙避開陣法後,前後左右又是數道詭異法陣,接連不斷,從每個角落往他身上打,衣袂上碰到的地方沾染上了魔氣和血腥之氣,攻擊他的人來自魔淵。
此非臨時起意,法陣早早布下,隻為等他出現在此。以活人煉制傀儡,以陣法困人,那道密令想來也是借他人之手發出。
玉濁用出第二劍時,待看清這些沖上來的傀儡額間靈紋,忙做了一個避讓的動作,也就是這麼一瞬間,數道陣法相壓,一道道全施加在了他的身體。
陣法疊加,所受之傷更為嚴重。
玉濁吐出一口鮮血,那些活着的傀儡繼續了第三次攻擊。
不給人停歇和喘息,一波又一波。
玉濁運劍使出“絡繹生花”,此劍意柔和,借力打力,地面的殘葉翻滾,風聲簌簌,玉濁暫斷其右腿,讓人失去行動能力,本是就此可以結束,沒想一根根黑線浮現,那折斷右腿重新接好。
玉濁見一人身着妖豔紅衣,滿頭白發,面容可怖立于他身前浮空,男子手中牽着一根根黑色絲線,以線催動傀儡。那是百花宗門長老花應落,兩人曾有過數面之緣,如今再見,已不似活人。
“救命……”
“救救我。”
“仙長救我……玉玄仙長……”
“玉玄仙長救我,救救我……”
一女子在牽動下因疼痛恢複些許神智,玉濁劍起,還未使出第四劍,一陣溫熱的血噴射而出,那人發出慘烈尖叫,身子竟是從中斷成兩段,僅用絲線相連,行動詭異撲來。
“玉玄仙長……”,那女子修士口中嗫嚅,玉濁躲開這些攻擊時,竟聽那浮空的男子巧笑學語,模仿着女子說話,“玉玄仙長,救救我……玉玄仙長,……仙長,你真的能救他們嗎?”。
笑意轉而多了幾分嘲諷,玉濁眼眸猩紅,劍意自指尖升出,萦繞劍身。
陣法之内,瞬息萬變。
奇時收斂住笑意,見此劍意源源不斷,他手上的黑線開始根根崩裂。
第六劍,以識海意念為劍,玉濁避開傀儡身軀,奇時應對極快,他剛斬斷一半操縱的黑線,另外還能牽動的傀儡就沖了上來。
心生一計,他刻意讓他們都清醒過來,口中喊着救命,面露恐懼哭泣。
“仙長,何必苦苦掙紮?”
奇時聲音不遠不近,猶如鬼魅,“你如今想救人,可你的弟子殺人……”
玉濁微凝眉,奇時突然出現在了他身後,殘魂附身上了傀儡中的一位劍修,一劍自心脈橫穿,劍柄抵住他的後背,再一用力。
鮮血侵染青衣,玉濁劍氣不穩,劍意開始消散。
“知曉你修為不低,尋常之術殺不死你。今日我用活人阻你,速戰速決,……隻需尋得一個時機,而現在,這就是我的時機。”
劍刃上沾有魔界劇毒,入體毒發,無藥可治。
“要怪就怪你的弟子吧,他既要殺我,我亦不會罷休。”,奇時說着,将劍抽出,唇角生笑。
紅色的鮮血轉瞬變成了黑色,玉濁眼下一黑,側身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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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祭神日,閩南正在宗門内處理忙碌準備相關事宜。
給六大門派執事長老發出的請柬,還有祭神台的布置,當日要備下的膳食靈果……每一件,他都得細心處理。
帝荀不會出面無礙,好在宗門内還有一位仙長。修習之人修為重于一切,六大門派間也暗有較量。誰家門派長老多,修為更高,那這宗主地位自然也不同。
器物宗前有帝荀,後有玉玄,再說弟子有天賦突出的夢懸。
隻要這一切不變,宗門屹立百年不衰不是難事。
端起茶盞飲用,書寫下最後一封請柬,一陣鐘鳴突地響起,第一聲,他手裡的瓷杯落地,第二聲,他心髒猛的一跳,第三聲……
閩南起身神色一變,就聽門外弟子急報,“玉玄仙長的魂燈滅了!宗主!玉玄仙長的魂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