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一場爆炸,就在最繁華的商業區,驚動了半個海城。夜晚被撕碎了,猩紅的火光熏熔了夜幕,街道上充斥着驚恐的呼叫和惶急的人潮,大家都在拼命逃竄,或者拼命呼救。
一隻血紅色人手印蓦地撲在玻璃門上,拓印出一抹驚悚的血水。半個血淋淋的人形掙紮着爬起來,慢吞吞鑽進了門内,甚至還刷了一遍胸前僅存半截的員工卡,結果沒有通過門禁,被擋在外面。
沈連城現在很狼狽,他顫抖着進懷裡摸索,把皮質小盒子掏出來,手指神經質地抖個不停,在一堆膠囊裡翻檢了半天,遲鈍的思緒才慢慢起了作用。
“恢複劑不在這裡面……對了,在初始的百寶袋裡。”血手從小口袋裡掏出來一支試管,沈連城費勁地打開了試管封口,把裡面的淡藍色液體一口喝掉。
沁涼的液體一經過食管,身體立馬感覺好了很多,一些細碎的外傷也在快速恢複了,但是同時,身後也傳來了死亡的腳步聲。
一下一下,沉重空洞的腳步漸漸逼近,那種聲響……像是一柄銅錘正在有規律地敲擊着地面。
沈連城絕望地轉頭,看見一幢金屬骨架正在行走。她經過了爆炸,體表屬于人類的皮膚和血肉都被毀滅了,露出了最裡面晶亮的金屬骨骼,随着行動,細密精良的結構也在拼接,器官被重新構造,恢複了人類的形态,最後,與真實人類一樣的血肉和皮膚也重新生長出來。
“你……原來你兌換的是機械飛升……怪不得!怪不得他們都說你退休了,還有說你死了的,其實你早就不死不滅!”沈連城掙紮着向後挪動,手腳并用地往後爬行,但是跟對方腳步相比,還是嫌太慢了。
等站到他面前時,冥王星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面貌,隻是身上原本的玫紅小禮服已經無法恢複,裸露着大片的瑩白皮膚,顯得十分香豔。但是沈連城完全無心打量,他吓得手腳發軟,半癱在地上,六神無主地面對着這個場面。
“你真煩。”她慢慢蹲下來,抱怨着說,“這個副本是我的大本營,這是我家,你把我家搞成這樣,我得花費多少工夫平息這次事端?”
“我、我可以替你呀!”沈連城口不擇言地為自己尋求一線生機,“我替你把一切複原,洗腦路人,還有公司裡目睹了一切的人……我身上還有幾百萬點數,可以全給你!隻要你饒我一條性命!”
冥王星一直淡漠地聽他叨叨,“我知道你們這種富戶,不會把所有點數和道具帶在身上。而且,你要來報仇,又打聽追蹤了我很久,一定做了萬全的準備,怎麼可能兩下子敵不過,就跪下求饒了?最起碼複活甲得有一個吧?”
沈連城雙手合十,吞了吞唾沫,開始進一步地求饒,“大佬,你厲害,我就想活着,以後再也不找你複仇了,你就把我放了吧。”
她無聊地看着手底下的人,半天慢慢點點頭,“我考慮一下。”
“您慢慢考慮。”沈連城卑微地說,忽然眼前一花,脖頸發涼,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冥王星伸展了一下五根手指,将金屬刃收回指甲裡,将滾落在地的首級提起,平擱在眼前,靜靜觀察着保持着生前驚恐表情的臉。半晌,感覺挺有趣的,露出清風雲淡的一笑,手裡微微發力,仿佛捏西瓜一樣,将那顆首級捏得爆裂,炸開一團猩紅色的漿液。
按照平時的工作流程安排,裴萌晚上又去到實驗艙,打算檢測一下兩個實驗體的狀态,結果驚愕地發覺除了自己以外,整個小組竟然都在加班。
這可真是稀奇,尤其他們還搞出來老大的陣仗,人人都穿着皮圍裙,血刺呼啦的,一整個屠宰場現場。
“你們在搞什麼?”她揪住了溫實克,就開始逼問。
結果他倒一臉鄙夷,冷笑兩聲說,“你還好意思問,你和2号實驗體的那點小心思已經被我們發現了,如果我們現在投訴你,你覺得自己還能留在公司裡嗎?”
裴萌一挑眉,“什麼東西?”
她還一頭霧水,忽然耳邊聽到了嘈雜的聲響,一扭頭就看見一個血人的大緻輪廓朝自己沖了過來。直到她跑到了跟前,才看清楚那個竟然是何貞。她幾乎是赤裸着身體,被一層血垢包裹着,撞到了裴萌面前,沾了她一身的血。
裴萌依然驚呆了,手裡還揪扯着溫實克,語氣都走了調,“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動私刑嗎?”
“我們要把她的愈合能力逼出來。”杜寇推開了人群,獨自上前來,站到裴萌的對面,這時的對峙跟上一回又不同了,他的眼光很冷,隐隐含着一股失望,“你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和實驗體一起合謀,破壞我們的項目?”
裴萌看了看血淋淋的何貞,又看向杜寇,難以置信地問:“你們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用私刑在一個實驗體身上嗎?難道是為了報複我?”
旁邊的溫實克先開啟了嘲諷,“你可沒那麼大的臉,不值得我們這麼多人行動。我們真的單純是為了實驗得到真實數據,結果也證明了,這個實驗體确實不一般,她身上有一種非常神奇的超強自愈功能。”
裴萌被搞得進退不能,尬在原地,還在腦力風暴,思考怎麼帶着何貞一起脫身呢,忽然聽到了一陣莫名的嗡嗡聲,好像周圍的空氣在微微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