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把瓶子放進懷裡,但是轉念一想外面的争鬥,幹脆拔掉瓶塞,把裡面的液體一股腦倒進嘴裡。一股淡薄的腥臊味直沖鼻腔,公冶鮮噗一下噴出半口,鼓着兩個眼珠子呆怔在原地。
何貞哈哈大笑,“西崆峒真是窮酸,連老娘的尿都搶去喝。别嗆着了,我這有的是。”
公冶鮮勃然大怒,摔開琥珀瓶,抽出兩根雷公釘,沖着何貞撲過去。
何貞早就有準備,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揚出了一把粉末,正撲在公冶鮮臉上,但沒有衰減他的動勢。梅辛怡用腳尖從篝火裡挑起了一根燒火棍,接住了他這一擊,柴火被雷公釘從當中削斷,公冶鮮也跌在地上。
何貞扶着牆站起來,飛起一腳踢在他腹部,“你再狂啊!十香軟筋散好吃嗎?”
梅辛怡屈膝跪壓住公冶鮮,用一根兩指粗的藤蔓捆紮住他的雙手,才趕過去打量何貞,她在剛才那一擊近距離的攻擊下還是受了點傷,頸側連接着肩膀出劃破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何貞抹了一下沁出的血珠,還不太習慣這副沒有不死之身技能的身體,她把所有的憤怒都朝着地上的公冶鮮發洩出去,又踹了他幾腳,忿忿地說:“把他的手砍下來!教他再挑唆!!”
梅辛怡有些猶豫,“西崆峒确實不算大勢力,但是……真的要幹這麼絕嗎?”
何貞瞪着她,“你好好想想剛才他對你幹了什麼!”
公冶鮮臉朝下,正在表演什麼叫狗啃泥,他費勁地把臉拔起來,偏向一邊,開始為了自己這條命哀求,“等一下!我……你們在我身上戳幾個血洞,也不過就是出一口無用的氣,何不把我押送回師門,我的恩師一定會重金報償兩位的。”
“我呸!”何貞絲毫不吃他那一套,“你當我是個傻子嗎?我們已經做下仇了,我還綁了你去你的師門勒索?那我不成了自己送上門了嗎?還是你覺得你們那個西崆峒全是傻子,面對上門勒索的仇敵,竟然還要重金報償?”
“等一下等一下啊!”公冶鮮看着自己落在一邊的雷公釘,還有何貞手裡的短刃又開始大吼大叫,“這裡是千年一開的洞天福地,裡面守護天材地寶的妖獸本來就很多,你對我用私刑,大量的血液一定會引來那些妖獸的,到時候誰也跑不了了!”
何貞沒憋住樂出來了,“剛才那個天工坊的人斬斷我這位同伴的手,流的血難道少嗎?我連妖獸的毛都沒看見一根!”
“那是、那是因為天工坊的神官在此,他們身上都有驅離妖獸的聖物,現在隻有我們幾個在這,情形就大不同了。”
“呵呵。”何貞還是絲毫的信,把短刀倒提着,逼近了地上的公冶鮮,在他被捆縛在背上的手腕上輕輕劃過,“你一說,我更想試試了,看看有沒有妖獸會嗅着你的血跟過來。”
“等一下!聽我說!”公冶鮮急得奮力掙紮,忽然僵了一下,扭過頭極力看着腦後何貞的方向,“你聽!你快聽啊!外面有動靜。”
“你再騙啊,論騙人我是你的祖宗。”何貞提起刀來,梅辛怡忽然攔了一下,側耳傾聽說:“真的有聲音。”
兩個人一時屏住呼吸,微微仰起頭,地穴裡确實在微微震動,一些塵土在震動中洩落,洞穴外回蕩着低沉的震顫。
“是地龍正在翻身!”公冶鮮壓着嗓子嘶聲地驚叫,“千萬别亂動,不要驚動了地龍。”
何貞眯起眼睛注視着他的背心,上去一把将他翻過來了,伸手進他懷裡掏了掏,不信邪地追問:“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藏了什麼?土靈咒?蟲哨?”
梅辛怡捂着斷腕的傷口,輕輕走到了地穴的入口,探出頭看了一眼外面,驚悚地看到一道碩長巨大的黑影,類似一條長蛇,但是身體邊緣排列着很多的細密節肢,更像個巨型蜈蚣。那個東西從泥土裡拱起,兩條鐮刀般的口器收割了一大群竊脂,把這些走地雞一遭吞進肚子。
“真的是地龍……”梅辛怡輾轉回洞裡,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還在滲出。
公冶鮮忽然開始大吼:“師父救我!師父救我啊!”
何貞怔了一瞬間,下意識地扣緊了公冶鮮,把他控制在自己手上。擡頭就看見了洞口方向走近了一團圓滾滾的人形陰影,跟着響起了嘶啞的老翁聲音:
“小崽子,你怎麼搞的?還要師父來救,老子可沒有工夫管你。”
他慢慢到了跟前,露出當中一頂光秃秃的腦殼,周圍還有一圈灰白色的雜毛,身體腫脹,腆着肚子,像一隻兩腳站立的癞蛤蟆。
公冶鮮見到他,首先不是歡喜自己得救,倒是驚怕更多一些,臉上堆起讨好的笑,“師父,我幫你找了兩個目标,她們身上有神器,還有瓊漿玉液!”
賴臨掃視了幾眼兩個陌生人,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滿意地收緊下颌,“是嘛,那為師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