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陣時間的休息,大概幾個小時,為了躲開身後可能還在追的西崆峒,梅辛怡決定還是先上路再說。
她用樹枝紮了個擔架,可以拖着何貞走。師小玉在旁邊也幫了忙,他不時發出好奇的詢問,“你怎麼會幹這種活計的?”
梅辛怡不好回答,隻能含糊地說:“焦灘貧瘠,我們生活在丹熏山,凡事還是自己動手居多的。”
何貞在攙扶下,終于躺在了簡陋的擔架上,她的一截身體被一層層捆得像粽子,動也不能動,全憑梅辛怡拖着走。
“太讨厭了,早知道來之前兌換一些複原丹了,我早八百年沒用過那玩意了。”
梅辛怡在前面費勁地拖着擔架,“誰教你那時候瘋了一樣跳腳,根本失了心智,而且……我們不光是開局不好,我們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不應該單獨在外面晃蕩,應該盡快找到宗門的師兄師姐,這樣也不會遇到西崆峒和天工坊的人,也不會□□成這樣。”
何貞仰躺在擔架上,被颠得一起一伏,忍不住露出些微痛楚的表情,“可我還是覺得,最好是找個地方貓起來,别到處跑又撞上了什麼心懷不軌的人,現在我們幾乎沒有戰鬥力。”
梅辛怡停下腳步喘息了一會兒,“我們沒受傷前也沒什麼戰鬥力,先想辦法苟命吧。嘴上喊喊口号确實挺爽的,但是命都沒有了,喊什麼都沒用。”
“前面是個斜坡。”師小玉伸手指着前方,自己跑到擔架後用力推着往前。梅辛怡繼續邁步在前面拉,兩個人的努力下把200斤的重量頂上了斜坡,忽然放眼望見了一處戰場遺迹,橫七豎八躺倒着許多屍體,鮮血潑灑在地上,已經成了一片烏黑的污漬。
“很多人,各門各派都有,看得出來,他們狠狠幹了一場。”梅辛怡趟過戰場,在幾具屍體前駐足觀察了一下,不自禁發出感慨,“真是人為财死鳥為食亡,也不知道是在搶什麼天材地寶。”
師小玉滿臉的疑惑,“但是……到目前為止,我什麼都沒看見啊,離散之前師兄也說了,這次洞天福地開放很怪異,這裡是空的,什麼都沒有,材料、武器、寶石……都沒見到一件,連妖獸都寥寥無幾。”
“空的?”梅辛怡詫異地一扭頭,“奇怪了,為什麼呢?”
“那邊有人!快去!”
一群褐衣褴褛的人沖到跟前,包圍了三個人,他們大多圍着粗布披肩,其中一個頭戴抹額,當中嵌着一顆玉珠的人應該是領頭的,他眼光陰枭,不善地打量着三個人,呸了一聲,“又是一夥窮光蛋。”
何貞沒忍住立馬反唇相譏,“你還有臉說别人?那你們是什麼?丐幫大會啊?”
他陰冷地笑了笑,“不過這幾個窮光蛋身上應該還有幾丸丹藥,搜一搜他們。”
何貞又躺着大叫,“髒手拿遠點!小心老娘把你們的髒爪子剁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完全就是地痞流氓的姿态,散成一排包圍上來。
梅辛怡冷靜地觀望着眼前,一隻右手偷偷攥起,跟身側的師小玉低聲說:“我能對付三個,希望你能多一些。”
“我……”師小玉沉默了一會兒,看着對面不停逼近的人群,低聲地回答,“我确實隻有幾丸丹藥,給他們算了。”
“唉——”梅辛怡對他的天真無語了片刻,“你看清楚,他們可不會算了,到時候讓你表演個胯下之辱,你是從還是不從?”
“我……”沒等他猶豫出個結果,對面一個人已經動了,他從身側抽出一枚粗糙的手錐,另一隻小臂上捆着張簡陋的竹弩。
一看他的裝置和招式,梅辛怡就皺起臉,“又是西崆峒,真是冤家路窄……”
一枚竹箭當先射來,梅辛怡一偏頭躲過了,緊接着幾隻手錐、手箭、指蓮花紛至沓來,把她逼出了五六步遠。師小玉抽出劍擋開了兩人,現場逐漸分成了兩個圈子,把何貞晾在了中間。
那個帶抹額的人走了過來,有趣地打量着隻能仰躺的何貞,“他們兩個為什麼帶着你?你們都不是同宗同門的。”
何貞冷冷斜着他,眼光随着他遊動了一圈。
“是不是你身上有寶物,所以說動了他們?”
“呵,那你算是說對了,你們西崆峒對老娘可是趨之若鹜,公冶鮮那小子連老娘的尿都搶着喝。”
同門被辱,那個人也不生氣,反而是緊盯着何貞的臉,真的伸手入懷裡摸。他觸動了斷骨,痛得何貞短暫地痛呼了一聲,梅辛怡被擠在幾步開外,焦急地想要回援。她一發狠抓起一個人,舉高過頭頂,朝着人群飛擲出去,趁着混亂想跑回擔架邊。
“别動!”那個家夥扣住了何貞的咽喉,把她上半身拘在懷裡,沖着梅辛怡低沉地呵斥,“往後退,不然我就扭斷她的脖頸。”
現場陷入了僵峙,梅辛怡盯着他,一邊飛速地轉動腦筋,忽然聽到了一陣口哨聲,從一側的樹梢頂端傳來,然後是一陣嬌俏的笑聲:
“我說小師妹啊,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不好好跟在我們屁股後面,就知道瞎跑,我還以為你是被哪個俊俏的少俠勾跑了呢,哪知道就是這麼一群歪瓜裂棗啊。”
何貞沒好氣地喊:“玉蝴蝶!快出來救人,别藏貓貓了!”
一個少女從樹梢上輕飄飄落下地,她穿着暴露,團花蝴蝶的小衣外隻罩了一件輕薄的紗衣,肩膀兩臂幾乎就是完全展露着,右後肩位置有一朵蝴蝶刺青,栩栩如生。滿頭的钗钿,腰系雙佩小绶,乍一眼十分華貴。
那一群西崆峒的弟子紛紛發出譏笑,不時傳來幾聲輕浮的哨聲,“是合歡宗的小淫/娃!”
何貞感覺身後扣住自己的人稍微放松了力道,他的胸腔傳來輕微震動,熱乎乎的吐氣噴在自己耳邊,“這個胖團子也是你們合歡宗的嗎?你們什麼人都要,一點不挑的嗎?”
何貞朝天翻了個巨大白眼,“得了吧,西崆峒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們還不是淨招地痞無賴小混混?”
“聊夠了嗎?”玉蝴蝶抱着兩臂站在原地觀望着,腳尖輕輕點着節拍,“要是聊夠了,我就把這些小雜碎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