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陽劍是當初禦龍宗掌門首兕,從焦灘深處熔岩晶晶蟲蛀空的一個洞穴裡弄到的,她找到的是一塊蟲脂包裹的糠鐵,表面上被蛀蝕得千瘡百孔。但是回到禦龍族後,首兕親自烘爐鑄造,吹拂龍息,淋澆龍涎,百煉精純,最後鑄成了這把燭陽劍。
在梅辛怡的記憶裡,禦龍宗人丁不興,自己往上隻有三個師兄,這一趟啟熊山之行隻來了二師兄淩焰修和三師兄金燼,大師兄帝戎留在師門陪着首兕。
但是她一登錄上線,就已經和兩個師兄走散了,與何貞一起掉進了地穴裡,成了公冶鮮的探路石,之後還被他陰了一把。一系列的跌宕起伏讓她差點把禦龍宗同門都給忘了。
金燼運起禦龍宗的升雲術身法,直直地沖着頭頂被纏裹成一個繭,外面還照着層金鐘的佘官奔去,金色燭陽劍在鐘的表面一擊,被險險震開。他淩空一翻身,卸掉力量,又清嘯一聲撲上去。
李銀蟾在底下觀望了一陣子,忽然揚起聲喊:“少俠且慢,可願與我合力一擊?”
她從藥匣裡掏出一枚精巧的白玉雕成的小蛇,雙手托高在眉心位置,雙眼再睜開時,已經變成了銀綠色獸眸,兩道豎瞳眨動着冰冷的光澤,一條虛幻光華凝聚成的巨大蛇類,攀沿着金鐘,将佘官纏繞着中間,氤氲起一層淡綠色的毒瘴,重重腐蝕着金鐘的屏障。
金燼趁着金鐘黯淡的瞬間,抄起燭陽劍淩空一擊,刺破了表面的金光,空氣中炸裂開一道刺耳的刮擦聲,金色的巨鐘裂成兩片,當中的佘官從空中墜下,周圍纏繞的那些鈴铛也紛紛散落四方。
他掉在下方一堆白色毛發裡,玉蝴蝶興沖沖歡呼了一聲,“沖啊!大家上去一人一劍把他分了!”
李銀蟾比較疲憊,淡漠地詢問:“能不能喂給我的小白?”
“行吧行吧。”玉蝴蝶不太樂意地答應了,“但是先讓我吸兩口,我還沒吸過天工坊的人呢。”
佘官此刻狼狽極了,金冠掉落下來,一泓青絲垂散開,披散在臉頰兩側,襯得一張臉雪白無色,咬着唇仿佛正受到奇恥大辱,連聲音都走調了,“合歡宗的妖女,離我遠一點!要是你們還講究絲毫的江湖俠義,就殺了我!”
“别着急啊,”玉蝴蝶巧笑着慢慢走近,“你的命我們肯定是要的,你身上别的東西我們也不會放過。”
金燼收劍入鞘,從一旁走近,冷聲道:“别的我不要,隻要他兩隻爪子。”
玉蝴蝶彈了彈手指,兩枚銀針貫穿了佘官手背,細線扯着他雙臂張開,把他釘在地上。玉蝴蝶對着金燼比了一個手勢,“請吧。”
“師兄救我!”佘官忽然對着天空大叫了一聲。
一群人都一驚,急忙四處打量,但是啥也沒看到。玉蝴蝶踹了他一腳,“還想騙我?嫌自己死得太慢了?”
佘官咬緊唇角,一副不堪受辱的表情,“你們等着!他日定叫你們血債血償!”
金燼冷笑了兩聲,“說得好,你要血債血償,現在就來了!”
他抽劍照着對方手腕連續兩次斬擊,但是都被看不見的一股外力彈開,發出兩聲铮铮的聲響。
李銀蟾伸手示意他稍等,自己蹲下觀察了良久,伸出手去摸索到了佘官胸前的那枚繩結,“嗯——我懂了,果然精妙,用一條冕結連接着金縷軟甲,就可以克制一切刀兵。”
她的手隐約呈現出一層墨綠色的鱗片,指甲也變得尖利,被摸到的繩結從純白變得污黑,自行散開了。佘官身上也出現了一套奇怪的軟甲,這下他真的絕望了,又朝着天空大叫:“師兄救我!救我啊!!”
梅辛怡擡頭望了一眼遠方,忽然有點心緒不甯。何貞則艱難地挪動到地上散落的行李,翻找了半天,氣哼哼地說:“奇了怪了,他把弓和捆仙繩藏哪去了?難道他有空間戒指之類的道具?”
一股柔和的外力吸引,何貞手裡的東西朝着遠處飛去,被一個白衣長袍博帶高冠的人接住,他生得仙氣飄飄,衣袂随風飄蕩,右手高舉在頭頂,執着一卷紙筒,在胸前撥動手指轉了半圈,揚聲說:“不知道我這位不肖師弟如何招惹了各位,要群雄并起,把他制服在地?”
梅辛怡警覺地注意到,玉蝴蝶幾個人都臉色緊張,微微退開了一步,把地上的佘官讓出來。
金燼上前一抱拳,還算是恭敬地回答:“在下禦龍宗首兕座下金燼,拜見藍香主,其中曲折不敢隐瞞。你們門下神官無端斬斷了我小師妹的一隻手,所以才發生了剛才的争鬥。”
王琅之看向佘官,“你說說,怎麼回事?”
佘官躺在地上,滿臉不甘地大喊:“非也!明明是她們兩個私藏神器,偏野小門派,草莽野修,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我說要帶回天工坊交給師父查探一番,她就暴起搶奪,所以才被蛇奴咬傷。”
何貞被他不要臉的說辭震驚了,“我呸!你可真能說啊!明明就是青天白日底下搶劫我們,被你一說好似你還挺有道理的!”
王琅之看了看她,又轉向佘官,自己緩慢走近,從地上将那條渾身純白的大蛇拎起來,“既然是蛇奴咬傷的禦龍宗弟子,那我就做主,将這條畜生處死,代我的師弟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