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曠寬廣的焦灘上,前頭狂奔着三個人,後面一尾半龍半人形的生物正玩命地追。
首兕的怒吼聲震天動地,“三個兔崽子别跑了!給我站住!”
金燼一馬當先沖得最快,瘋了一樣邁着腿狂奔,兩條腿甚至輕飄飄騰空而起,他還對落後半米之遙的淩焰修指指點點,“你離我遠點,我們分開兩個方向跑啊!”
梅辛怡耍了個心眼,看着他們兩個奔向了一邊,自己一扭身直沖着另一邊跑去。
三個人打這裡起分成東西兩處,首兕站住左右張望了幾秒,沖着金燼那頭就攆了上去。
金燼回頭望了一眼,驚見一張怒火中燒的龍首,嗷一聲尖叫,更加甩開兩條腿,爆發出全部潛力,跟起飛了一樣。淩焰修馬上察覺自己失算了,單論速度他是肯定跑不過金燼的,早知道應該跟梅辛怡跑在一起。
首兕追了半天,忽然現出原形騰空而起,變作一尾巨大的蛟龍,昂首探爪,一把抓住了地上的淩焰修,把他捏在手裡又去抓前頭的金燼。
在焦灘上演完了人仰馬翻、哭爹喊娘和鬼哭狼嚎之後,這一幕粉末大戲總算閉幕了。首兕最後是在一處山坳裡找到的梅辛怡,她驚慌地把自己塞進了山石之間,用瑜伽高手的姿勢把自己折疊兩下,擠進了狹小的縫隙。
首兕虎着臉站在下頭,伸出尖利的手指指了指上頭的梅辛怡,威脅的口吻道:“自己下來,别逼我把你薅出來。”
她憋了半天,老實地說:“還是師父你過來薅我吧,我真的卡住了……”
“看你們那點出息!有膽子掘你師祖的墳,怎麼沒有膽子領罰?”
梅辛怡伸出一隻手,遞給首兕,示意她把自己拽出來,“我願意領罰!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隻要搞快點吧。”
很快,三個小弟子就被捆在一起,丢在了丹熏山下,首兕也恢複了人形穿回了衣裳,用兩條腿在他們面前走來走去,抱着兩臂思考着怎麼處理他們。
“你們是越來越出息了,小時候頂多偷酒喝,再不濟喝醉了上房揭瓦。現在竟然連你們師祖的墳都敢刨,我要是再不管教你們,還能幹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金燼急着為自己辯護,“我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首兕氣得嘶一聲,噴出一串火焰,原地升起蒸騰的煙霧,吓得金燼立馬禁聲。
淩焰修覺得師弟太墨迹了,忍不住用自己的方式又争辯了幾句,“我們是為了幫大師兄,破除他的心魔……”
“他的心魔隻能靠他自己。我還沒聽說心魔能靠别人來解決的,你們什麼都不懂,就會一通瞎攪和……”
這下輪到梅辛怡打斷她的話,“至少……至少我們有心幫忙,我們就是想群策群力一下嘛。”
首兕停頓了一下子,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怒氣竟然平息了一點,“你們想群策群力?很好,眼前就有一件事,很需要你們行動起來。你——”她點了點淩焰修,“去收集焦灘上的蟲蛻,集滿一筐,隻要五百年往上的成蟲身上剝離的。”
“你——”她又轉向金燼,“去收集火珀紅昙花的花蜜,集滿這隻琉璃瓶。”
迎面一個硬邦邦的大瓶子砸過來,金燼趕緊舉起被繩索束縛的雙手接住,免得砸到臉上。
最後眼光轉到了梅辛怡這裡,她吞了下唾沫,認命的表情問:“行吧,我的任務是什麼?”
“你劍法練了嗎?骖龍訣都沒學全,還想出門去浪?往後幾個月,你哪也别想去。”首兕勾了勾手指,掐了個決,梅辛怡感到身後一股推力,推着她翻滾了幾圈,一直滾到首兕的腳邊。她哭喪着臉站起來,看到地上的兩個師兄差不多也是相同的哭喪相。
首兕剛剛轉身要走,猛刹住腳轉過來,兇狠着一張龍臉對着兩人威脅道:“這是懲罰,不準慢騰騰地幹!我要檢查你們的進度的,要是梅四的骖龍訣練會了,你們的活兒還沒幹完,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我現在開始羨慕大師兄了。”淩焰修低聲念叨,“我都想見見我的心魔了。”
首兕帶着梅辛怡到了山頂自己的住處,與溫泉之間有個能鳥瞰山景的小平台,稱作落星坪。
梅辛怡來到這個世界小半年了,作為師父,首兕的表現十分馬虎,除了折騰她的□□軀殼,就沒有認真教導過什麼,這還是第一次。
“去裡面選一件臨時的兵刃。”她指了指自己寶庫的入口,梅辛怡也不是第一次進去了,藏寶密室雖然不大,卻塞得滿滿當當,讓人眼花缭亂。這裡已經不能被稱作是個房間,更像是動物的洞窟,缺少人類的規則感。
她看到牆壁上懸挂着一柄袖箭,雕花繁複,劍柄上纏繞着青紫霜華,劍鞘上鑲嵌着八寶珠玉。
“我讓你選一把劍臨時使用,不是讓你選個最貴重的拿去賣了。”首兕親自進來環顧了一圈,最後替她挑了一把看起來最質樸的,整體一團烏黑,像塊碳一樣,但入手非常沉重,堅硬笨拙,根本是一塊沒開封的金屬塊。
“這是……”梅辛怡想要組織一下語言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最後失敗了,“這真的能算一把劍嗎?”
首兕在她腦瓜頂上敲了一擊,“不然這是什麼?燒火棍嗎?”
“那個稱呼倒挺準确的……”梅辛怡一挽鐵劍,差點脫手而出,她無語地看了半天,“就一定要用這個嗎?”
“我真的是為了你好。”首兕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等到練起來你就明白了。口訣背熟了嗎?”
梅辛怡點點頭,“就那麼幾句,這都背不會,那不成了智力有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