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慢了一步,竹筠已經先進去食堂了。這座建築物雖然破敗而簡陋,不過一樓的食堂還蠻大的,而且比較幹淨,四周回蕩着空曠的回聲,讓人多少有一些緊張不安。
除了竹筠外,空置的長桌和塑料座椅間還有兩個人,男人愁眉苦臉,全程皺着眉,旁邊坐着個小女孩兒,卻笑得見牙不見眼,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竹筠看見三個人進來,微微舒了口氣,“我們有六個人,正好可以開始一局遊戲。”
何貞作勢要yue了,“我再也不想聽見‘遊戲’這兩個字了,這輩子的遊戲這兩天我已經玩夠了。”
六個人找了一張長桌圍坐下,皺眉頭的男人先自我介紹,“我是格物,520号。”
她旁邊的小姑娘緊跟着介紹:“我是雲舒,我們兩個總是在一起,因為我們很互補。我是個新生兒,剛來不久。”
梅辛怡馬上捕捉到她語言裡的矛盾處,“你說自己是個新生兒,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沒有什麼之前的記憶。”
“但是你又說,你和他總是在一起的,”梅辛怡指了指格物,又迷惑地轉回目光,“那不是已經前後矛盾了嗎?你還有關于他的記憶啊。”
雲舒眼睛往上翻,想了半天,“唔——這麼說吧,和格物待在一起是一種直覺,我覺得我們可能是被一起創造出來的,所以我們本能上就會湊在一起。”
何貞已經把空曠的用餐區打量了一圈,周圍是與走廊相同風格的灰白色牆壁,下半截刷着綠色油漆。頭頂懸挂着幾盞破舊的白熾燈,正無風自動,輕輕搖曳,帶動得刺亮的白光也在輕輕晃動。中央地上排布着一模一樣的塑料桌椅,跟任何一個美食城或者燒烤攤用的一樣,桌面上用紅色油漆印着一行大字:
請認真閱讀牆上信息。
幾個人馬上在牆壁上尋找,四周的一圈牆壁都很幹淨,隻有幾扇正在旋轉的排風扇,發出吵鬧的機械聲響,唯一能起到遮擋作用的,就是入口處類似前台的地方。
一扇鐵質的置物架上放着幾件穿舊的工作制服,還有幾雙線織手套,置物架後的牆壁貼滿了廣告紙。何貞随手撕下來一頁,見到廣告紙上一個笑容詭異的小醜,刷白的臉上沿着嘴角左右割開兩條綻裂的傷口,底下一行巨大初号卡通字,寫着:笑出強大。
何貞一點不帶怕的,直接唰唰幾下把廣告全部撕掉了,灰白色的牆面露出了幾行暗紅色的大字:
1請小朋友保證自己膳食豐富,營養均衡,不要挑食呦。
2吃肉請謹慎,你記得自己吃過多少片培根嗎?
3紅色可以引發食欲,但是我們不建議這樣做。
4難吃的和味道強烈的東西或許有其他用處。
幾個人面面相觑,何貞幹咳了幾聲,吸引到了另外幾人的注意力,“很好,現在我們先來分析一下……”
幾聲雜亂而粗魯的響聲打斷了她的話,視線之外的地方幾扇門被忽然彈開,金屬門闆撞擊在牆上,發出哐啷巨響。梅辛怡微微調整了夜視功能,注意到沿着四周一圈的牆壁上,冷凍區、鮮蔬區、主食區和飲料區的門依次打開,露出四個黑洞洞的莫測空間,似乎在朝着一夥人顯示出某種未知的惡意。
“提問!”何貞提高了嗓門,重新把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第一條是在暗示什麼意思?”
洛蛳馬上跟個小朋友一樣舉手發言,“是在說我們要當個乖小孩兒,不要剩飯。放心吧,我從來不剩飯的。”
何貞有點無語,“……關于這點我相信你……”
“意思是4個區域我們必須都要進入,而且都要選擇。”格物眉頭緊皺,緊張得喉嚨緊縮,臉皮都崩住了,眼珠不經意瞪得奇大,表情驚悚地看着幾個人。
“每個屋子一定都隐藏着陷阱,我參與過很多場遊戲了,牆上的規則總是用哄小朋友的口吻來寫,但是字面下隐藏的陷阱都是極其陰損的,會把人引入非常絕望的境地。”
雲舒一彎腰,側過身體看着他,“小格子,你的想法太消極啦!你不是玩了很多場遊戲都赢了嗎?你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玩家了,别這麼絕望啦!”
經她這麼一說,他的表情就更加沉重,“就是因為我玩得多了,所以我更加能理解他們的詭谲和變态。”
“等一下。”何貞舉手,“你說的‘他們’是誰呀?”
格物那張刻闆的臉上凝聚起一團陰影,與慘白的膚色互相映襯,更顯得眼珠極黑,而臉色極白,白熾燈下簡直像個鬼,“你不知道嗎?他們就是戰略決策委員會,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最高級領導組織。”
“那我差不多懂了。”何貞點點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牆壁上的幾條規則,“上面寫着吃肉請謹慎,就是說我們要盡量少拿一點,而且要記得自己吃了多少嗎?”
格物又深吸了一口氣,慘白的臉色添了點枯敗氣息,“他們的規則總是互相矛盾,意在讓人為難的,所以我猜肉食一定有特殊的意義,但是他又明文規定不讓我們随意地選擇。”
雲舒扯着他一隻手,輕輕搖晃着,“小格子,我覺得你想太多啦!有的時候就是要随性一些,不如我們就直接進去,按照自己的心意随便選,說不定反而能通關呢?”
格物仰頭望天,一臉的苦大仇深,唉聲長歎,“通關嗎?我不知道有沒有通關的那一天。恐怕這裡是沒有真正通關這種概念的……”
洛蛳莫名其妙看了半天他們的互動了,湊到何貞耳邊小心地問:“到底什麼時候能吃飯?我真的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