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眼前的這扇門，就進入了相鄰的衣香鬓影的世界，這裡有舒緩悠揚的音樂，高腳杯堆積成香槟塔，往來的人士都優雅而華美，在這個賽博朋克的世界裡算是難得的高級宴會了。

姽婳頂着帝戎的皮囊，她穿着一件白西裝，卻搭配了一條寬松的白色工裝褲，手裡拿了一杯香槟，流連在幾個聊得熱火朝天的小圈子裡。當她感受到了一種被打量的感覺時，側過頭去迎上目光，結果看見了元遲有些詫異的眼光。

“你今天……打扮得挺靓啊。”

姽婳低頭看看自己，“難道我平時都很邋遢嗎？”

“那倒沒有，但你最讨厭人多的集會了，尤其是這種宴會，以往都是能閃就閃，今天竟然正裝出席。”

姽婳在心裡啧啧，化形術隻能改變成對方的模樣，性格和喜好卻沒法改，這确實是個緻命弱點。不過幸虧她很擅長論辯，急忙補救：“這是最後一次見到黑龍和他的幾個小跟班了，我當然得重視起來。”

元遲一皺眉，沒想到他竟然在大庭廣衆說出來了，急忙壓低了聲音，湊過去蛐蛐，“我覺得白先生瘋了！他竟然真的聽信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要在這裡消滅掉黑龍和他的幫派！”

發現被蛐蛐的對象是自己，姽婳一挑眉，“你的語氣很委屈啊，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對你做了什麼？”

元遲頹喪下來，他很想點一根煙，但是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穿了件新衣服，隻能尴尬地将手放下，“她一直說奇怪的話，她說她欠我的……我有種很古怪的感覺，她似乎沒有惡意，但隻要她存在，就算離得再遠，我也能感覺到一種隐隐的威脅。這種似敵非敵的感覺太折磨人了！”

姽婳沉默地聽着，她學習着帝戎平時的口吻，略帶着怅然的情緒，“可能那個就是你這輩子的課題了，兄弟。很多人都有這類煩惱，總是把自己和另一個人比較，如果你比較的人是個閃閃發光的虛像，那你這輩子就完了。”

“我明白你說的道理，我又不是個小孩兒。”他又頹喪地吐息了幾下，“但我真的不想跟她在同一個世界了，這回就算了，我想找個沒有她的角落呆着。你不了解那種感受，就好像……你原本是棵小草，盡情徜徉在春風細雨裡，偶爾還能幻想整片大草原都屬于你。但是有一天，一隻龐然大物從你的頭頂略過，那是一隻大象，你的一切都被摧毀殆盡，變成一個深陷的凹坑。姽婳就是那隻大象，對她來說隻是路過而已，但對我們這些……她怎麼形容的？低維生物？就是毀天滅地的災難。”

姽婳微垂下了頭，這次她沉吟了許久，目光有些茫然地穿梭在眼前的人群，“就快了，再忍一忍，馬上就結束了。”

元遲沒聽明白，“什麼結束了？”

姽婳噓了一聲，眯起眼笑了笑，“黑龍他們來了。”

就見前方的人群自動分開，出現了一排整裝齊備的黑色西裝制服，走在最前面的當然是黑龍，他一頭濃黑的半長發馬鬃一樣炸開，整個人散發着狂野的氣息，似乎馬上就要當衆爆衣了。一邊邁着模特步，一邊拉扯着卡在喉骨間的細銀鍊，棕色深皮加上修長指骨間閃爍的銀星點點，整個人又帥又辣，霎時收割了全場男男女女的眼光。

元遲面對着這個場面一臉懵逼，“不說這是黑龍，我還以為白先生悄悄訂了個脫衣舞團來呢。”

姽婳則做出職場被動反應，立馬站直，挂上得體的微笑迎向前，“歡迎您黑龍先生，請您稍後，白先生馬上就會抵達會場。”

元遲保持着那副一臉懵逼的表情，不過是轉了個方向，“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迎賓了？你還是帝戎嗎？”

姽婳沒搭理他，順勢掃射了一圈黑龍身後，果然他的三員大将楚狂、攻彧、椿舌雅都跟着，白絲絨白秘書則随侍左右，寸步不離。至于梅辛怡那三個員工，少有地喵悄站在最後排，極力不想引人注目。

偏偏姽婳的眼光直勾勾地盯了過去，與梅辛怡隔着一副墨鏡交彙了片刻，目光膠着勾連了一下才分開。

何貞略略偏過頭，“你那個大師兄那是什麼眼神啊？怎麼那麼……暧昧？”

“别胡說，”梅辛怡輕斥她，“大師……咳，帝戎是個逗比，他不可能暧昧得起來，肯定是你心髒。”

洛蛳小聲提醒兩人，“噓——他過來了。”

站在前排的“帝戎”忽然一個閃身，出現在了極黑禦龍族組的隊伍當中，他正巧面對着梅辛怡，朝她眨了下眼睛。梅辛怡懷疑自己看錯了，帝戎絕不會做出這種行為，但随即她就醒悟了過來，眼前的不是帝戎，而是姽婳本人！

發覺身邊的人整個僵硬了，何貞好奇地扭過頭問：“你咋了？接不住大師兄的一個媚眼？”

梅辛怡一卡一卡地轉過頭來，用眼光示意前面是危險，“就是她！”

何貞有些納悶，“她變成了帝戎？為什麼呢？”

白先生的露面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他也是一身白西裝，甚至跟姽婳有點撞衣了。同樣提着高腳杯現身在二樓欄杆後，朝着下方輕輕一敬，發表了幾句感言，“十分感謝諸位來參加夢域的落成儀式，這項偉大的發明屬于我們所有人。馬上，我們每個人就都可以擁有專屬于自己的一方虛拟空間。你可以在裡面做任何事，你也可以想象自己和任何人在裡面做任何事，隻要辦理一個會員，我們就能達成你的所有夢想。”

何貞真心實意地說：“他要是當個推銷員還是不錯的，說的我都想辦會員了。”

梅辛怡低聲地回複，“這不就是穿越者的日常嗎，你每天上班還沒上夠？”

“那不一樣，在副本裡做的一切都會留下痕迹，就好像你現在不得不管着那個極黑禦龍族組一樣，夢域裡發生的一切都是虛拟的，不想要了一揮手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