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大法官攤開了一疊文件，透過玻璃鏡片瞄着下面的姽婳，“根據我們收集到的資料，馬挪曾向多個機構組織負責人巨額行賄，這些資金并不全來自快穿公司，跟你有關嗎？”

姽婳平靜地開口，“是我從副本世界裡替他榨取來的。”

大法官點點頭，又掃視了另一張紙，“馬挪名下的幾家違禁實驗室中出現的未知器官組織，還有他一直秘密操作的人體實驗，你知情嗎？”

姽婳平靜的表情中産生了一絲輕微笑意，“我知情的，我就是被實驗對象。器官是我從不同副本世界裡收割其他種族弄來的，我是什麼都敢買賣的掮客。”

“目前失蹤的世界架構師商奇，和你有什麼關系？”

姽婳的笑意略微加深了，十分輕佻地回答，“我不認識他，法官大人，商奇先生是僅次于馬總的二号人物，高高在上，我隻是個底層穿越者，小職員，怎麼能搭得上他呢。”

對方顯然不滿足于她的回答，逼問了一句，“但是我們有很多份口供說你們舉止親昵，經常同進同出，你一直管商奇稱作老師。”

姽婳的嘴角回歸一條直線，笑意被擦除了，她轉念想了想，換了個方式說，“無需在商奇身上花費力氣，他隻是個傻b，但不像馬挪是個明目張膽的罪犯。目前的法律是無法審判商奇的，因為他大半輩子活在鏡花水月裡，他在這個世界就沒有多少痕迹。”

可能是她散漫随意的态度惹人不快，法官大人的口吻也冷冽幾分，“那麼說，除了商奇，你對其它數項罪責供認不諱了？”

姽婳一點頭，“是的法官大人，我從來不否認自己幹過什麼。”說着她站起身，面對着滿室衆人，氣氛開始聳動，“三十年前我被丢在街上，那時原本應該死掉，但是馬挪救了我一命。他認為我欠他一條命，所以他就可以盡情地使用我，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他自食其果了。你呢？你也想試試嗎？”

這一番近乎威脅的話，馬上激怒了黑袍大法官，他發出低沉的怒斥，“請被告安靜！你把一切罪責歸咎到命運上嗎？這個世界有很多比你更不幸的人，他們也會安安分分生活，不像你這樣無法無天！”

姽婳啧了一聲，“這句話我很懷疑。”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她掙斷了手腕上的鐵铐，身上的鍊條像棉花糖一樣化開，最後伸手一扯，把脖頸上的抑制器丢開，整個人氣場全開，站立在當中。周圍的警衛立馬持槍警戒，無數槍口對準了她。

“你有什麼權利審判我？這個世界沒有能鎖住我的東西，這個世界也沒有能殺死我的東西，隻要我想，隻要彈指之間，你們這些家夥的腦殼會同時飛上天。法律管不了我，暴力也管不了我，隻有快穿公司有管束我的辦法，但是現在哈哈——沒有快穿公司了……”

視頻信号在這裡中斷了，隻剩下一片閃爍的雪花。不知不覺電視前已經站了不少人，都在愕然看着姽婳的庭審現場。

何貞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她……這樣雖然挺爽的，但是真的有必要嗎？還是她得了不裝b就會死的病？”

範瑰匆匆走過來，還在講電話，她匆匆挂斷，然後跟幾個人宣布，“談妥了，一個姽婳換所有人。隻要我們收押看管她，不讓她出來毀天滅地，你——”她指着沈連城，“違法經營。”她又指了指何貞，“還有你，搶劫、詐騙。”她又指了指梵東歸幾個，“還有你們，搶劫超市，擾亂治安。還有你——你——，都可以既往不咎。”

梅辛怡皺着眉看着這個嘈雜的場面，不解地問：“有這個必要嗎？解決辦法應該很多，一定要選這麼極端的嗎？而且我們……我們是要永遠監禁她嗎？”

範瑰面無表情，“她想要這樣，随她吧。”

持續了兩天的員工審查後，在原公司廢墟上舉辦了一次内部的小型慶祝會，梅辛怡特地穿了件紅色小禮服，幾年來第一次盛裝進入公司總部。

結果在門口就看見了愁眉苦臉的白流蘇，她當時忍不住歎氣，“你怎麼總是這麼煞風景呢，白秘書？”

他哭喪着臉，轉過合同給梅辛怡看，“他們派我去秘書處當秘書長，我怎麼還是一模一樣？”

“你升官了呀，這還不高興？”

他哭得更慘，“名頭倒是好聽，還不是給你們這些穿越者擦屁股……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救命啊！”穿着粉紅小短裙的桃絮尖叫一聲，撞開了白流蘇，把他撞得原地打轉。

“我、我媽要來看我怎麼辦？”

何貞從另一個方向趕來，她今天倒是很正常，一條香槟色連衣裙，中間由一條細金鍊腰帶約束，之前的深紫色大波浪也修改了，變成垂順的黑發，馬上由性感金絲雀變成知性都市麗人那一款了。

她瞄一眼慌慌張張的桃絮，“你媽來了又怎麼樣？”

“可是我一直沒說過實話，我、我告訴媽媽我考上公務員了。”

何貞啧了一聲，“也沒錯，我們現在變相就是公務員啊。”

“可是我還告訴她我快要結婚了。”

這回何貞嘶了一聲，“那也好辦，你找個人假扮老公不就好了。”

桃絮眼前一亮，仿佛點燃了一盞小燈泡，“說的對！找誰好呢——梵東歸！你别跑，反正你有經驗，我看就是你吧，你給我裝幾天老公！”

隻是簡單路過的梵東歸立馬像大型犬一樣跳進姬伊萬懷裡，抱住他開始呼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迪克離他們倆遠了一步，“不就是演戲嗎，要不然我去。”

桃絮上下打量了一圈他克蘇魯風格的外型，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不行，我需要一個長得帥點的，你……啧啧。”

“什麼意思呢？”迪克當場沒忍住破防了，“我好意幫忙，你就人身攻擊嗎？”

“不行還是我來吧。”何貞一挽袖子，火熱提議，“我可以用天魔化形術，保證變一個帥得慘絕人寰的雙開門白馬王子！那個——孚閻！明天給我準備一顆鴿子蛋大鑽戒，我還要租一輛勞斯萊斯幻影2000。”

同樣簡單路過的孚閻宛如白日見鬼，捂着臉尖叫一聲就沖進了會場。

觥籌交錯，酒酣耳熱後，梅辛怡端着高腳杯翻上了頂樓，狂猛的風幾乎要把身上的紅色小禮服刮走了，她卻舒展地享受着片刻的安甯。

但是安甯很快就不見了。

“a——b——c——哇，怎麼這麼難！”

梅辛怡順着哼唧聲找到了藏着的洛蛳，她看起來委屈極了，手裡攥着皺皺巴巴的一本小冊子。一看見梅辛怡，她就開始忍不住叽哩哇啦，“我不要上掃盲班啦！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上學！我甯願出去打怪獸！”

“不行噢！”何貞推開天台的小門出來，闆着臉教訓她，“我現在是你的臨時監護人，你要是逃課，他們會打電話來煩我的。”

雖然在假哭，但是洛蛳的嗓門是真的洪亮，“我不需要什麼監護人！我馬上就成年了！”

何貞冷笑，“就算差兩天，我也要當兩天的監護人。”

“這是報複！肯定是因為我的職位更高，哼！等到我上崗了，我也要嚴查你們導遊組！”

在叽叽喳喳吵吵鬧鬧的背景音裡，梅辛怡瞟了一眼遠處的城市，黃昏已末，天地間光彩流轉，火色的霞光和鉛色的雲團并在。街道上人煙袅袅，點點華燈構成燦爛的火樹銀花。繁華世界看似遙遠，又置身其中，她忽然想到一句話：“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大概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