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鄰,幫我倒杯水。”
李鄰看她不太正常,給她倒水過來,看見她把水倒進了盆栽裡。
他也看到那個攝像頭了,但她這是做什麼?
薛娆澆水時有意無意地撥動了綠葉,把攝像頭給遮擋起來。
她不确定薛司宜是不是真的殺人犯,如果他真是那個在暗中監視她的殺人犯,那麼在她沒有辦法制服他的時候,隻能不去驚動他,然後将監控擋住,停止他的監視。
就像被壞人盯上時,若是沒辦法百分百能自救時,本能都是不驚動對方,然後悄悄報警。
等她遮完攝像頭,又坐回去靜下心看監控。
李鄰看着攝像頭的方向問:“就不管了?”
“先不要驚動薛司宜,防止他删除監控。現在還不确定他的監控連通的設備是哪一個。等确定了我們再動手,也許他安裝的攝像頭能有意外發現。”
李鄰覺得有道理,他沒再說話,靜靜看監控。
兩人認真地觀看屏幕,不知過了多久,薛娆面前的監控裡,出現了一個她從未謀面的阿姨進了她家。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她又出來。
薛娆連忙按下暫停。
李鄰察覺到她的動作,忙湊過來問:“有發現?”
“這個人我從來沒見過。”
李鄰啊了聲:“不是你家裡的阿姨嗎?”
薛娆搖頭,看向坐在窗邊看魚塘的薛沁,說:“我爸隻給二姑找了阿姨照顧她,在北格他都是親自照顧我,并沒有找過保姆。”
李鄰驚訝了一瞬,說:“再看看後面的監控,看有沒有别的可疑人。”
薛娆點點頭,跟他一起繼續翻看後面的監控,除了那個阿姨,就沒有出現可疑人。
就連埋屍的一點兒片段都沒有看見。
但是那個阿姨每天都會去薛娆家裡,一天三次,時間都在飯點前後。
得到這條線索,薛娆點了支煙,煙霧熏得她眯起眼睛,像是問李鄰,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個阿姨像不像在給人送飯?”
但是别墅隻有父女兩個,薛司宜會給女兒做飯,他自己沒必要讓保姆上門送飯吧?
李鄰奇怪:“給誰呢?”
“閣樓裡的人。”
薛娆說得淡定,好像非常笃定閣樓裡面有個人,她補充道:“我家裡一定不止我跟我爸。還有第三個人,甚至是更多。”
李鄰毛骨悚然:“你爸控制你,上下班放下學必接送,也許就是為了确保你不在家,然後讓阿姨上門送飯?”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了,問:“你爸都能給你做飯,為什麼還要徒勞找個人來送?這不是更讓人懷疑嗎?”
薛娆說:“找到這個送飯阿姨就能知道為什麼了。”
她話音剛落,坐在窗邊的薛沁忽然猛地站起身來,她驚恐地瞪向窗外,像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薛娆急忙閃身過去,看了眼樓下。
風吹彎了下面的樹木,魚塘邊的兩盞田園燈發散着明亮的光。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薛沁卻仿似受到了驚吓,尖叫着把窗戶關上,唰地沖出了房間。
“跟上!”薛娆沖李鄰喊了聲,緊緊跟在薛沁後面狂奔。
兩人的手機都遺落在了沙發上。
大觀園太大,薛沁住在三樓,走廊又長又寬又空曠,三個人急促的腳步聲哒哒哒地飄出回聲。
薛沁跑進自己的房間,她也沒關門,逮住房間裡的東西就亂砸亂扔。
薛沁面目猙獰,桌子上的相冊、水杯、盆栽……全部灑了一地。
外面霹出閃電,源京市的夏天暴雨不斷,眼看又要下雨。
薛沁的臉色在閃電閃瞬即逝的光下顯得可怖,她的雙眼深深凹陷下去,頭發雜亂枯燥,面黃肌瘦又崩潰猙獰。
薛娆就靠在門邊看她摔,甚至閑情逸緻地又點了根煙。
李鄰觑她:“咱們不攔嗎?”
李鄰說起來資曆比薛娆深,但不知為何,隻要看到薛娆冷漠和自信的神情,他就會不自覺聽她的。
薛娆看着滿地的狼藉說:“攔什麼?我不是說了嗎,她裝瘋,我就能比她更瘋。”
李鄰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想,作為一名刑警,最瘋狂的應該就是看着案件相關人自由發展,然後不聞不問吧。
薛娆十分淡定:“等她瘋完了再說。”
她剛說完,一本相冊飛到了她腳邊。
薛沁實在沒什麼可摔的了,最後一本相冊扔完,她鑽到了自己床底下嗚嗚地哭。
大晚上的,薛沁的哭聲混着外面的風聲雷聲,格外哀惶凄慘,李鄰不忍心問薛娆:“咱們真不管嗎?”
“不管。讓她哭。人都是需要發洩的,何況是精神病人。”
薛娆從容地撿起地上的相冊,蹲靠在門邊翻看。
李鄰隻好跟她一起。
那是一本同學相冊。
裡面的照片全都是薛沁學生時代的回憶,有薛沁和其他同學的合照,有她自己的獨照,也有全班大合照。
相冊第一張是全班合照,照片頂部一行字:源京一中高一(17)班合影
薛沁的長相特别出衆,聽說她讀書的時候是校花,追求她的男生數不勝數,雖然現在她憔悴的樣貌跟年輕時相去甚遠,但薛娆還是一眼從合影裡認出了她。
薛沁的笑容青春,她身邊站着個女生,但是臉被摳掉了劃爛了。
有些學生在合影裡,會把自己非常讨厭的人的臉給劃掉。
薛娆皺眉:“這誰?”
李鄰不知為何,先看了看床底下躲起來的薛沁才,說:“再往後翻翻,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後面的照片都一樣,總有一個人的臉被劃開劃爛掉看不清楚,而從衣服身形來看,都是同一個人。
李鄰說:“我記得卓港教的班級就是這個班,那個被猥亵的女生也是這個班級的。我感覺有關聯。我去問安旭東,看能不能查到同班級的人,要一張完整的合照看看被劃掉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