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威來說,他最佩服唐中薇的一點就是她的化妝技術。
外人隻知道唐中薇是他最得力的助理,卻不知唐中薇是他劇組專用的最強化妝師。
林威膝蓋處的傷口,得力于唐中薇一點一點的塗抹掩蓋,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白天的時候還能看出點異常,但到了晚上,逼仄灰暗的車廂環境裡,如果不是傷口還隐隐作痛,林威自己都發現不了。
膝蓋處的皮膚看起來完好無損,唐中薇選的粉底顔色跟林威的皮膚很襯合。
照着李鄰的要求,唐中薇徒手在他膝蓋處按揉刮擦。她化妝有技巧,碰妝面的皮膚也很有技巧,手指撫摸按揉過去,那兒也沒露出破綻。
李鄰看了半天,确定沒有異常隻能放棄這條線索。
雖然他覺得薛娆的推論是合理的,但辦案一切都要拿出證據。現在連膝蓋的傷都無法确定,李鄰更沒有借口找林威索要DNA信息了。
“可以了嗎?”林威按住了唐中薇揉搓的手,詢問地望着李鄰。
傷口很疼,林威能明顯感覺到剛剛愈合一點點的傷口開始裂開了,就算唐中薇再有技巧,再按下去也要流血了。
血一旦暈出來,他前功盡棄。
李鄰緊縮眉頭,不得不放棄他這條線索。
他起身,對林威禮貌的點了點頭,說:“打擾林威先生,是我多慮了。”
林威搖搖頭,看似很大度的模樣,笑道:“無所謂。你可以走了吧?我工作了一天趕路,已經很累了。”
李鄰下了車,臨走前想到剛才那一幕。
唐中薇給李鄰卷起褲管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看起來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這麼簡單。
李鄰想問一句,但又覺得這跟案子沒有什麼關系,如果問了,按照短短時間内林威說話的方式來看,他一定會說自己窺探隐私。
李鄰到底什麼都沒問,看着林威的商務汽車從他面前揚長而去,揚了他一臉的灰塵。
商務車裡,唐中薇臉色凝重,看着對面的林威欲言又止。
林威翻看着手機,沒有看她一眼,卻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些許不耐煩地道:“有話就說。”
唐中薇忐忑地捏緊裙子,顫顫道:“警方開始懷疑你了,你打算怎麼辦?”
唐中薇這幾天一直守在林威身邊,她清楚他根本就沒有去美國進行什麼狗屁學習。
機票是訂了,但登不登機就是另一回事。
為了掩人耳目,他又訂了回國機票,準時在落地時間來機場,從貴賓通道出來。
林威把手機關掉,露出個無所畏懼地笑容:“不怎麼辦。你怕了?”
唐中薇搖搖頭:“我有什麼好怕的?”
林威看了她兩秒,低頭繼續看手機沒回話。
她的确不需要害怕,那些事從來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唐中薇不知情。
他等待着手機裡的短信,或者電話。他很希望薛司宜能聯系他,關心關心他跟警方之間的狀況。
但是手機空空如也,薛司宜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怎麼能沒有消息呢?
林威記得之前,他那個妹妹讀書的時候,隻是晚一點回家薛司宜都急得要命,恨不能去報警找人。
到了他這裡,就完全是另一種光景。
林威煩躁地抹了把臉,把手機丢到一邊。忽然感到褲管被人捋起,他低頭看見唐中薇,她手裡拿着一瓶卸妝液。
“卸妝之後,我聯系醫生上門給你處理傷口。在傷口完全結痂之前,這種辦法不能再用了。不然你的腿可能會廢了。”
随着卸妝液的塗抹,林威原本的傷口露了出來。
深深的一個刀傷,外面結了層很薄很薄的痂,因為唐中薇剛才的揉搓,現在裂開了,裡面沁出血水。
除了這道傷疤,他的小腿上還有其他很多傷痕。
新傷舊傷混在一起,一條疊着一條,像不計其數的蜈蚣趴在上面。
唐中薇顫抖着撫過那些傷,心疼道:“薛司宜怎麼忍心的?”
林威無所謂地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忍心的。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薛司宜的冷眼,習慣了暗無天日的閣樓生活,也習慣了薛司宜的虐待。
但他越是習慣這種生活,他就越恨那個妹妹。
林威摸出根煙,低頭點打火機的時候突然看到唐中薇胸口的傷。
夏天穿得薄,她一蹲下來他就能看清楚。
林威臉色一滞:“他又打你了?”
唐中薇順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急忙把領口拉好,難堪說:“他工作不順心。”
唐中薇好像并不在意,又或許是習慣了,她繼續幫林威卸妝。
林威眯了眯眼,看着她的臉沒有說話。
心裡卻想,不然提前把打她的混賬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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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娆熬了一整夜沒睡,直到早上七八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去。
才剛入睡沒幾分鐘,被房間外的聲音吵醒。
薛娆起來捧了把水洗臉就快步走出去,看到葉燃對着電話吵吵嚷嚷:“你說誰死了?第四個?”
薛娆心裡立刻警鈴大作,緊緊摳着手指盯着葉燃的手機。
葉燃聽了兩句,後把手機遞給薛娆:“李鄰讓你接電話。”
薛娆拿起手機:“第四個,是唐邵?”
李鄰說:“對,雖然你已經不能查案了。但你是第八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一聲。”
“按照以前的規律,兇手一天殺一個,這次卻一起殺了兩個。鄧成濱和唐邵。”
“薛娆,你在那邊要小心。”
别墅外面有很多警員守着,但名單裡的死者每一個也都是被守着的。兇手還是鑽了空子,李鄰根本不放心。
他覺得薛娆剛剛出社會,肯定很害怕。
薛娆握緊手機,粗粗吐了幾口氣後看着别墅外面的警員,語氣聽不出半分懼意:“李鄰,我覺得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李鄰沒理解她的意思:“什麼?”
“還記得上次我說的嗎?你演一次斧頭男。”
薛娆一開始還發愁找不到合适的機會,一定得等到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