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總感覺今天的佩因特回複都懶洋洋的，他反複浏覽這段簡短的對話，沒看出什麼異常。

定時給他發消息吧。提姆暗自決定。

佩因特确實什麼感覺都沒有，上午犯困對他來說已經是常态了。為了應付考試，他還捏着鼻子灌了杯黑咖。

與熱衷于黑咖啡的提姆不同，佩因特隻對奶咖感興趣。商家吹得天花亂墜的産地，咖啡豆的澀澤等等加分項，對佩因特來說都不如多加兩顆糖實在。

皺着臉咂咂嘴，在咖啡因起效之前，口腔中殘留的苦澀就足以讓他打起精神。黑咖啡到底是黑咖啡，多虧了它佩因特沒在考場上打瞌睡。

等他從考場裡出來，時間已經接近正午.明媚的太陽高懸，手機裡又收到了來自紅羅賓的郵件。他們之間的身份發生完美對調，今天的紅羅賓才是那個有着說不完話的話痨小鳥。

佩因特站在校園的樹蔭裡發呆。本來管家應該來接他的，可他忘記提醒管家了。曬着暖洋洋的太陽，佩因特打了個哈欠，盤算着先回一趟上西區的家拿幾盤遊戲再回老宅。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在身上形成斑駁的光點。佩因特覺得今天哥譚的陽光是不是太好了，讓他有一種身處夏季的錯覺。

早上喝下的咖啡已經失效，他現在又困得恨不得站着睡着了。佩因特慢悠悠走進一個拐角，建築物投下的陰影中吹起微風，樹葉沙沙作響。

好困...早知道吃午飯的時候也喝一點了...

————

賽巴斯給滿屋子的貓咪們放好貓糧，又花了二十分鐘才在宅子的角落找到貓。往日飯點都會準時出現的貓此時正蜷縮在陰影中呼呼大睡。管家輕輕撫摸貓的腦袋，尖尖的貓耳抖了抖，仿佛在抗議這不經意的打擾。

貓咪總是随時随地都能睡着，賽巴斯不再打擾貓。他今天要去把菜院子裡的蘿蔔收了，還得修剪院子裡的灌木們，忙得很。

太陽漸漸西斜，忙碌中的賽巴斯在花園裡聽到腳步聲，等他從灌木中探出頭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進屋的背影。

“少爺？”

現在時間尚早，完全沒到放學的時候。

賽巴斯趕緊放好園藝剪，拍拍身上的樹葉小跑着跟進屋。

“少爺？怎麼自己回來了？”

賽巴斯趕在佩因特完全上樓之前叫住了他。佩因特踩着樓梯轉過身，他的身影半掩在樓梯的陰影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半。

“今天下午沒課。忘記告訴你了。”

佩因特的聲音平淡，沒有一絲情緒的起伏，本就深色的眼睛融入影子中顯得更加深邃。賽巴斯正想說點什麼，卻被打斷。

“貓在哪兒？”佩因特問。

“在您的卧室裡。”賽巴斯回答，他的目光緊緊跟随着佩因特的每一個動作。

佩因特點點頭，直徑上樓。賽巴斯注視着他的背影心中對這位少爺升起一股陌生感。與佩因特的對話雖然流暢，卻像是在遵循着某種程序，缺乏平日裡的自然。

這股直覺促使他再一次叫住佩因特。

“Kovich還沒吃午飯，能麻煩您帶些上去嗎？它應該很餓了。”

感謝少爺到處亂放巧克力的壞習慣。

賽巴斯将随手摸出的巧克力遞過去，動作裡帶着一絲試探。靠近才看清佩因特藏在影子裡的臉，他的眼睛半耷拉着，肩膀也松松垮垮地耷着，看起來很困倦。

賽巴斯眉頭緊鎖，看着佩因特接過巧克力，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

希望隻是我多慮了。

哥倫巴宅邸是一個巨大的魔術工房，沒得到允許前任何人進到院子裡都會迷路，唯有流淌着哥倫巴血脈的人才能暢通無阻。

房子沒有拒絕這個令賽巴斯感到陌生的少爺，防禦術式也沒有任何警報，就連家裡的貓咪們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訴賽巴斯，是他多慮了。剛剛的佩因特就是佩因特，他隻是犯困得很，以至于沒了往日的活潑。

就在年輕的管家猶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佩因特前往卧室的腳步突然停住。他像被按下了停止鍵，在原地靜止不動。2秒鐘後他松開握住巧克力的手。巧克力掉落在地，他卻毫不在意，扭頭走向書房。

佩因特推開書房的門，在反手關門時将房門反鎖。他環顧書房一周，目光落在層層書架後的套間門上。越是靠近，佩因特的腳步越輕松。

“咔哒。”

門被打開了。

“啪嗒。”

燈被打開了。

套間裡沒有窗戶全靠這一盞白熾燈給予光亮。台面上随意堆放着紙張與卷軸，各色寶石也散落各處。置物架上陳列着許多玻璃罐，有些罐子裡的液體已經泛黃，無一例外裡面都浸泡着一雙蒼白暗淡的眼球。

卷軸也好，眼球也好，寶石也好，都不是佩因特的目标。他要尋找的是一顆藍色的星星。

佩因特走近桌子，眼角餘光瞥見右側亮起一陣光芒。他伸手拿掉蓋在上面的卷軸，露出了一顆被魔法陣層層環繞的藍寶石。

就是它。

我們追尋了百年的星星。

嗡嗡——

手機傳來振動，打斷了佩因特伸向寶石的動作。

【Rr:我們今晚要不要去韋恩大廈的樓頂看月亮？我會說服B的！】

一整天紅羅賓都在不知疲倦地給他發郵件。佩因特按耐住心中的厭煩，一字一句地給紅羅賓回複。

【佩因特：不，我晚上有事情要忙。[微笑]】

佩因特等了一會兒，見手機沒動靜剛準備将手機丢到一邊，紅羅賓的郵件再次送達。

【Rr：好，那就不打擾你。你現在在哪裡？】

怎麼回答紅羅賓的問題讓佩因特猶豫很久，如果不回複紅羅賓肯定會立刻察覺出異常。他不想期待已久的儀式出現任何意外。

最終佩因特想起上西區的家。那裡離郊區很遠，也還保留着混淆魔術，用來拖延時間最好不過。

【佩因特：家裡，上西區的。】

将郵件發送出去之後佩因特立刻将手機丢到一邊。再次伸手穿過魔法陣，他如願握住了菱形的藍寶石。

咔嚓咔嚓咔嚓，腦中傳來嗡鳴，滿月于此刻降臨。

明亮的月光将星星的身影盡數遮蔽，巨大的月亮懸挂于無光之海中。純白的月光灑向整個哥譚，流動的靈脈染上它的魔力，月亮的氣息逐漸充盈這片大地。

賽巴斯不再猶豫，沖上二樓推開書房的門，沒有注意到反鎖的門鎖在巨大的沖擊力之下損壞。

室内空空如也，唯有風從打開的陽台門處吹來，帶起窗簾輕微的晃動。套間的們敞開着，裡面已經感覺不到任何魔力波動。

好了。現在該想想怎麼聯系蝙蝠俠。去GCPD報案直接說借蝙蝠燈行不行...

他太過依賴魔術了，應該更警惕才對。明明佩因特從來不會将貓叫做貓的。賽巴斯懊惱地揉揉眉間，額頭碰上冰冷的金屬才發現自己将門把手直接拔下來了。

賽巴斯：...夭壽了，這門還得我來修...都怪那群不長眼的反派！！

退出書房後，一腳踩上被丢在走廊的巧克力時，賽巴斯的憤怒抵達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