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與真實的交界之地,佩因特看見無數破碎的碎片。他從碎片的身邊墜落,久遠的過往也随之映入腦海。
在這個宇宙之前還有一個更加年長的宇宙。在那個宇宙的某處,唯一之神的思緒中凝結出11顆寶石,而衆神在寶石中出生。其中最特殊的是唯一一對,也是最早出生的雙胞胎,他們是衆神首領,在後來的人類口中成為了太陽與天空,月亮與大地的主宰。
衆神在銀白的大殿中度過漫長的時間,突然有一天唯一之神在祂的兒女們面前奏出一段旋律。衆神紛紛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當旋律停止時,衆神不由自主地沿着唯一之神的旋律繼續演奏。
一個世界便在樂章中構築成型。
随着碎片變得暗淡,遠去,佩因特的左眼傳來一陣刺痛。還沒等疼痛過去,新的碎片浮起。
由樂章而築起的宇宙此時充滿生機,各個種族發展自己的文明,也相互學習交融着,在舊宇宙生活的人們發現太陽能夠令以太處于激烈的活性,月亮能夠令以太進入停滞的沉寂。
以此為基礎——人類探尋到了神秘的門檻,魔法應運而生。
同時,因手握力量而肥大的野心也将促使戰争席卷這片大陸。
刺痛——
眼中傳來的疼痛讓生理淚水模糊了視線,佩因特眨眨眼将淚水逼出眼眶,他無心顧及眼中的疼痛,隻是渴求知曉這些被埋葬的過去。
這是手記裡沒有的東西,還想知道更多——
視線突然就暗下去了,仿佛是有誰用手遮擋住佩因特的雙眼。佩因特清晰地感知到對方不願意讓這些知識以破壞的方式,在他的眼中刻下烙印。
除了哥倫巴之外,沒有人會看到這些曆史了——
我(們)背負的職責難道不就是記住這些曆史嗎?
黑暗的遠處傳來歎息,随後黑暗褪去,新的曆史在眼前鋪開。
那極其繁榮的宇宙,最終走向人與神訣别的結局。
衆神用月神能夠停滞的力量封鎖了人與神溝通的道路,祂們将通向銀白大殿的航路垂直豎起,隻有精靈制造的船隻能夠通行。祂們安排所有幻想種離開大陸,将宇宙徹底交給人類。
然而衆神的離去也導緻舊宇宙走向末路,沒有神秘支撐的世界無法運行,最終舊宇宙向内坍縮毀滅在一場巨大的爆炸之中。
一個宇宙在結束,一個宇宙在開始。
一個全新的,稚嫩的宇宙誕生了。這場爆炸帶來新生的同時也毀壞了一部分封鎖道路的以太,這些以太落入新宇宙中,成為新宇宙的一部分的同時,也為人再次與神溝通開辟了道路。破碎的以太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凝結成一顆藍色的星星,墜落于某顆行星的表面。
躺在水中的藍色星星被一隻透明的出手卷住,拿起。這是一個奇怪的生物,它看起來像水母,但是卻漂浮在空中。渾身上下隻有藍白黑三種顔色,看不清結構,也沒有面目。
佩因特認得這個生物。
這是...故事書裡記載的月之民,最初接觸月神的種族。
月之民探索寶石中的知識,獲得了龐大的魔力,無盡的智慧。它們用知識将寶石改造成鑰匙,開啟了位于宇宙與時間的外側,通向純白大殿的門扉。這魯莽的舉動為它們帶來财富,也招來災難。
無盡的寒冬席卷了這顆行星,沐浴在純白大殿的光中,這顆行星被改造成一顆巨大且純淨的能量結晶。
後來,後來寶石是怎麼到我家裡的?
我記得那本書結局有說的,好像是...它們的星球被殖民了,一部分居民帶着星星逃走,但是在逃亡中途星星被遺失了...
碎片中藍色的寶石像流星一樣劃過宇宙,向着一顆蔚藍的行星墜落。
第三片碎片暗淡下去,佩因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疼痛也越來越難以忍受。在他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第四個碎片亮起——
這次他看見的是熟悉的五官。
這是...年輕的爺爺?好像不是...眼睛是綠色的。是某位更早的祖先。
與自己五官相似的青年雙眸無神地坐在病床上,身邊有許多人圍着他,對他說話。綠眼睛的青年卻沒有一絲回應。
佩因特聽見有人在說:“車禍對腦部造成的損傷太嚴重了,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迹中的奇迹。”
話音剛落,房間的裝潢變了,變成佩因特熟悉的布局。時間似乎過去了一段時間,青年現在應該是在家裡進行療養。
“初步推測是車禍對大腦的損傷造成了分離性身份識别障礙。進行治療還是有痊愈的可能性,請别太傷心,夫人。”
醫生模樣的人離開之後,一個婦人摟住青年,她低聲呢喃。
“我知道你已經不在了。但是...我親愛的拉尼厄斯,我再也無法見面的小鳥...我眼睜睜看着月神侵蝕了你的靈魂,你在瞬息間就離我而去。我們不能、不能讓其他的孩子遭受這份痛苦。”
“我們必須告訴哥倫巴所有的孩子,在月神的頭銜被繼承之前,敬畏死亡。”
“我們必須想辦法保護孩子們。”
“使魔就用你最喜歡的黑貓怎麼樣?你一直非常讨貓咪喜歡...”
“敬愛的月神,我懇求您的垂憐,如同輕撫墜落的雛鳥一般。請你賜予我能夠守護這個家族的力量,守護我所愛的子孫們的力量。”
随着婦人的祈禱,一直沉默的青年擡起頭看向婦人。他擡起手,指向婦人胸口。一顆藍色的寶石正藏在層層疊疊的衣服下。
下一幕是老去的婦人坐在沙發裡,用蒼老的手撫摸着懷裡的黑貓。
“Kovich,Kovich...請你守護每一位月神,不要讓死亡帶走她們。”
黑貓甩甩尾巴,陪伴在沉沉睡去的老妪身旁。
最後一塊碎片也暗淡下去,随後佩因特的視線徹底陷入黑暗,伴随而來的還有眼中燃燒的熾熱與尖銳的疼痛。
好熱——好疼——要融化了——!
————
帶着白枭面具的人端着治療盤走向醫療床,他拿起裝着麻醉藥的注射器,視線往床上的人看去。
上面指派的任務隻是抽血,并将這個男孩制作成為貓頭鷹所用的利爪罷了,他的團隊早已對這套流程倒背如流。
唯一讓男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必須在男孩活着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抽取更多血液。
男人在法庭中的地位不算高,對法庭的計劃一知半解。他隻知道這些血液很珍貴,能夠用來驅動法庭最神秘的武器。
男人輕輕彈了下注射器,裡面的麻醉藥液産生輕微的晃動。一想到這個特殊的利爪将從自己手中誕生,男人就無法遏制心中的興奮。他沒有同伴們統治哥譚的偉大願景,也不想追求永恒的生命,隻是醉心于骨與血的研究。
男人托起男孩的手臂,在針頭即将刺入皮膚的前一刻。他的手腕被猛地握住,男人驚恐地後退,使勁掙紮都沒能掙脫,反而讓原本躺着的男孩借力坐起。
“這不是一個好選擇,你們在渴求什麼?”
男人猛地擡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他能看見眼球表面狂亂的裂痕,宛如蠕蟲爬過的醜陋痕迹。
男人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發癢,像是被蟲群啃咬着,刻下一道道扭曲烙印。緊接着眼球内部開始燃燒,腫脹。深藍夾雜着純黑的膿液從破裂的傷口中流出,卻又在接觸空氣的時候緩慢結冰。
男人一把扯下面具,雙手捂着眼睛,膿液從他指間的縫隙流淌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
驚恐的尖叫回蕩在空曠的室内。眼睛的疼痛使他摔倒在地,下意識地抓撓着眼周,想要在眼眶中灼燒的東西扣出。
佩因特坐在床邊休息,腦中的嗡鳴還沒有褪去,過去的曆史混亂的寄存在腦中。這些知識強硬地擠進腦子裡,在理清它們之前,恐怕嗡鳴不會停止了。
雖然是他自讨苦吃。
“頭好疼...肚子好餓...”
沒想到會在脫離幻境的最後時刻,猝不及防直面家族信奉的神祇與過往的曆史,體内的魔力也不知什麼時候幾乎消耗殆盡。
他感覺自己發生了某種變化,這個變化正在不受控制地消耗着他所剩無幾的魔力。佩因特隻能從大源中吸收魔力,但補一點用一點,隻能堪堪維持住平衡。
要是能夠直接接觸到月光的話就好了...或者誰來給我啃一口補補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