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亞，你具有成為頂級領航員的潛質。」

「哇哦」我給了一個超級巨大的隕石一個助推力，它開始移動起來，我也朝着反方向運動。

随着正式工作時間到到來，大部分的勤工儉學生都穿上太空服，操控着小清理飛行器進入特級模拟區。

太空服把我們彼此遮蓋的嚴嚴實實，看不清五官和神态。

我們像是一群沒有感情的高級AI。

我也開始老老實實地清掃模拟戰場垃圾。

小清理飛行器像吸塵器一樣把小塊的垃圾吸入後備的垃圾箱。大的殘骸則需要拖引到垃圾處理口。

重複這些活動，直到模拟區找不到戰場垃圾。我們的清理工作就算完成。然後我們撤離，模拟區開始投放補充新的隕石等太空材料。這就成了一個嶄新的、可以被使用的特級《人間戰場》。

這活兒輕松嗎？

我爬出飛行器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全是被悶出來的汗液。這些汗液在我的太空服裡，随着我爬上爬下的動作咣當咣當的響。

我好想念21世紀夏天的空調wifi西瓜和老媽。媽——上輩子我媽辛辛苦苦把我養大，就希望我去當個老師、當個公務員，當個坐辦公室的。

到了星際時代，我居然混成了特困生和清潔工。

孩兒不孝啊。

在女更衣室，我脫掉太空服。太空服是一體式的，天然的優質盛水袋。我從裡面的褲管子裡嘩啦啦地倒出來一堆汗水。

然後穿着裡衣，坐在更衣室的長凳子上發呆。

剛剛一起勤工儉學的女同學都在默默換衣服，顯然也是很累了，都沒什麼心思溝通，表情淡淡的。我認出了其中隔壁班的一名女生，但我想她不想和我相認。

這時候的大家也不鮮活，但很真實，每個人都是麻木的疲憊。

我從她們的身上看到與我共同的相似點。

我們都是穿着基礎服的人，穿衣打扮裡，或多或少都有基礎服。

我一直覺得政府發放的基礎服很舒服、而且是經典百搭的裁剪。現在發現，這些百搭的基礎服，居然是辨認新發展星人的最好标志，也是辨别窮人的好标志。

我們班有二分一的人都是高發展星人，剩下的便來自中發展星。

出身新發展星的人，居然隻有我一個。

明明新發展星的數量要遠多于高發展星和中發展星的總和。

經典灰姑娘進大觀園，劉姥姥參加高級舞會。

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我與這座高發展星是那麼格格不入。

如果我小時候沒有對一心想要考入高發展星的天才成一産生好奇，我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星際的隐形戶籍壁壘。如果我沒有為了到星際看看的野望，反複高考，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有進入高發展星的機會。

從模拟區返回到大門，我們乘坐的是一種懸浮沙發車（一種懸挂式的無人自動駕駛封閉沙發）。透過沙發車的玻璃，我看到一群年輕的聖格林德機甲兵從其中一個模拟區裡面走出來。

他們談笑、他們風聲、他們意氣。

是星際偶像電視劇裡，年輕人最常有的模樣。

我很羨慕他們，很。

我不得不告誡我自己不要産生極端的情緒。哦，我這種無腦反派很容易收到外界環境刺激的。

「湯姆先生，雖然我現在好像還灰撲撲的。但我以後會發光對嗎？」

「莉亞，你一直都有光芒。」哼，湯姆你好不走心啊。

晚上去做訓練吧。

哦不對，帥老師布置的3000字智腦安全論文我還沒寫，瘋了瘋了。

寫完感覺身體好像被掏空。

「睡覺嗎莉亞？很晚了」湯姆先生說。

「睡不着」

明明很累，但是我菜得睡不着。我太焦慮了，以至于醫生不得不給我開一些緩解焦慮的助眠藥。

「我很擔心你，莉亞」湯姆先生說。

為了安撫湯姆先生，我在星際最最親密的智腦，我乖乖吃下了助眠藥。

「我再看會兒星際攻防戰。」我太無知了，看了别人的打法，才明白我之前的很多領航員操作就是蠻幹。

我躺在床上，讓湯姆投屏給我看，爽歪歪，爽歪歪死了。

最後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但我有做噩夢。

夢裡夢見我在《人間戰場》裡訓練，我做刺探眼位，激進走位被打爆；我做防守眼位，被慢慢圍困又被打爆。就好像怎麼樣都找不到解法，急得我滿頭大汗。

早上，鬧鐘和湯姆先生一起把我叫醒。

我給自己加練，我每天早上先去水中操場做體能訓練。

早上的聖格林德水中操場特别安靜，沒有人。這樣就沒有人可以看到我丢臉的樣子。

“哈、哈，湯姆我是不是很棒。”我大口喘氣，喘得像一條哈巴狗。狗可跑得比我快多了，汗水從我的鬓發流淌下來。

“湯、湯姆你喜不喜歡狗啊。我以後想養條狗。”養條溫順聰明的金毛，或者微笑天使薩摩耶。

「湯姆沒有喜好，隻知道遵守法規。」

我就知道。

“那我們以後養條狗吧。”日常流汗臭烘烘，我麻溜地跑去洗澡。星際就這點好，随處都是免費的沖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