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齊了,快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厚重粗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慕懷君擡頭一看,一張實在是令人難以直視的臉近在咫尺。
嵌在肉裡的小眼睛眯起來都看不見了,一張厚唇大嘴咧開,露出一口層次不齊的大黃牙,有些朝天的鼻子鼻孔黑洞洞的能塞蔥,這會兒扭曲着五官展露着醜陋又詭異的笑,笑得人心裡直發涼。
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怎麼?不想吃?這可是我準備了一晚上的全肉宴啊……”聲音裡有些失落:“昨晚跑了兩隻獵物,之後做熏臘肉就沒材料了,你們這些外地人怎麼那麼不懂規矩……”
慕懷君心一提,身子一緊。
“咚”的一聲,落下的碗砸在桌上。
慕懷君警惕的往後挪了挪,屁股離開凳子面。
朱三叔:“這麼多的菜必須吃完!每一道都不能剩下!聽見沒有!”
張飛鵬臉色發白,高允下意識的搖頭。
以往的能說會道這會兒都不抵用,慕懷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把這事糊弄過去,吃,這心裡陰影這輩子都别想跨過去,他們可是人不是畜生,一旦跌破了這次的底線,以後說不定就會為了自己的命将屠刀對準同類,不吃,百分百觸發boss的怒火,接下來又會遇到什麼危險?
飯桌上彌漫着窒息的沉默。
朱三叔的小眼睛掃過幾人。
臉上的肉抖動着,故作出來的笑容逐漸扭曲成憤怒。
他嘶啞的聲音很沉很重:“你們這是看不上我做的菜?”
慕懷君抿了抿唇:“這菜……當然是色香味俱全。”
朱三叔:“那為什麼你們都不吃?”
慕懷君:“水土不服,沒胃口。”
朱三叔:“那可不行,你們必須得吃,吃完,所有都不準浪費。”
慕懷君歎了口氣。
死局,沒有别的法子,那就——開boss!
放在桌下的腳踢了一下旁邊的誰。
“說了吃不下還要逼着吃,你這人真是不講道理。”
“你那麼愛吃你自個兒吃吧!”
下一刻,冷光閃過,早有防備的慕懷君迅速起身。
“咚”的大響一聲之後,鍋碗瓢盆呯呤磅啷碎了一地,那些美味佳肴轉眼成了一片狼藉。
慕懷君二話沒說,直接掀翻眼前的長桌,擋住朱三叔劈砍下來的菜刀。
菜刀卡在桌子上一時抽不出來,這時候本該跑的,但他卻轉身抓過靠在院門邊上的長條扁擔,照着朱三叔的腦袋就狠狠抽了過去,朱三叔身軀龐大粗壯,行動遲緩,這拔了刀後直起身子都費勁兒,自然也躲不開慕懷君抽過來的扁擔。
一聲脆響,跑出去又跑回來的張飛鵬聽得直肉疼。
慕懷君這抽一下可用了最大力,反震回來的力度都讓他掌心發麻。
再看被抽的朱三叔,啥事沒有,也就被抽偏了臉,白色的皮肉上多了一片紅。
一抽不行那就第二抽!
可沒等着慕懷君揮出第二下,扁擔就被朱三叔粗壯的手抓住,輕輕一捏便炸成了竹條。
慕懷君毫不猶豫的松手,以免被拉扯過去。
朱三叔緩緩扭動着脖子,臉上的橫肉憤怒的抖動着,陰沉的目光看向與他正對的慕懷君,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被他盯住的人一陣頭皮發麻寒毛直束,看這兇狠模樣,就像是要把他狠狠撕碎然後吞吃入腹。
張飛鵬對上這張臉,手快過腦子。
手上拿着的紅石磚毫不猶豫的往人臉上一丢。
“啪”的一聲響,石磚就像是塊脆弱的豆腐,四分五裂落地。
兩人已經急急退到門口,但慕懷君卻沒忙着跑,視線一直落在朱三叔身上看着他的反應。
朱三叔的确是氣狠了,一雙發紅的小眼睛都鼓了出來。
他看了眼慕懷君兩人,卻是突然跪下身,伸出手去抓地上沾滿灰塵的肉。
手指、眼球、屁股墩……應有盡有。
他撐開一張大口,不管不顧的把肉往嘴裡塞。
“這怎麼回事?!”張飛鵬死死拽住慕懷君的手臂,瞪着眼一臉驚悚的看着。
慕懷君也不知道這什麼情況,大概熟的肉比他們這些生的更香更誘人?
朱三叔仿佛那餓死鬼投胎一樣,使勁兒的往嘴裡塞肉,嚼都沒嚼就囫囵的往下吞,最後連骨頭都沒有放過,被他咔擦咔擦的當脆骨似得全給吃了進去,一頓暴食後,龐大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再次站起,他揚起那張滿是油漬的臉看過來,咧開嘴,對看着他的慕懷君二人露出一笑。
門口二人齊齊退後一步。
下一秒,龐大的身軀猛地的朝他們沖撞過來。
一陣土石飛揚,這朱三叔竟然把自己家的院牆給撞塌了!
早些跑出去,這會正趴在另一側院牆上關注着院内情況的林梅和高允目瞪口呆的看着旁邊塌了一半的牆。
“走!”慕懷君揚聲一喊。
兩人連忙滑了下來,朝着巷子口跑。
此時的朱三叔就像一頭憤怒的紅眼野豬,追在幾人屁股後面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