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還記得嗎？我們初次相見的時候，我也隻是個小小的外門弟子。”

“你……”

漠北君略微停頓，這才繼續道：

“你當年……就是像他們一樣？”

“是啊。”

尚清華略微歎惋。

“每日奔走不停，到處幹活，好不容易慢慢爬了上來，靠着自己當上了峰主，雖然也仍是操勞，但總歸比當時累到吐血要好多了；我的身體可比當年好了不知多少，所以暈倒并不妨事，大王不必擔心，我很好的。”

他轉頭一笑，明媚燦光。

可不知為何，看着這笑容，漠北君竟心中一痛。

尚清華沒發現他的異常，道：

“我養幾天就會好了，走吧，大王。”

漠北君未言，隻是跟了上去。

喚人卻告訴大廚房的師傅今日加肉，尚清華本想接着去處理事務，不想卻被按回了床榻，強令休息。

拗不過自家大王，他隻得依言，乖乖窩在了閑人居。

尚清華捧着蜂蜜茶，一邊小口啜着，一邊聽着隔壁小廚房傳來的清脆切菜聲。

不僅嘴上，心中也甜滋滋的。

大王對他真是越來越好了。

一定是自己的真心，才換來了今日的成果，看看這待遇的前後對比，顯而易見！

未過多久，飯菜的香味就悠悠飄了過來，尚清華這才感覺到餓了。

所以在漠北君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就正看到了從床上彈跳而起的某人。

漠北君将食案放下，看見他眼中迸射的精光，不禁有些好笑。

唇角微微上揚，輕敲了下那細軟的額頭，道：

“這麼高興？”

尚清華揉了揉額角，嘻嘻笑道：

“的确高興嘛，說來，大王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多人間的菜式了？”

“閑暇無事，胡亂研究的，嘗嘗。”

“嗯！”

尚清華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就開始咀嚼。

漠北君做的都是很家常的菜式，鮮嫩的蘆筍與鮮嫩的肉片焙炒，今日新殺的小雞配上泡發的幹蘑炖煮，正值當季的蔬果被涼拌裝盤，鮮香飄逸的熱蠱中，排骨還在微微冒出熱氣。

三菜一湯，配上新蒸的米飯，尚清華吃的開心極了，一邊往嘴中塞肉，一邊鼓着腮幫道：

“嗯，好吃！大王，你的手藝真好！”

見他吃的狼吞虎咽，坐在對面的漠北君面上，不禁現了幾絲柔和。

尚清華咽下口中的涼菜，又夾了一塊雞肉，口中不住贊道：

“真香，這肉真嫩，大王，你也吃啊！”

他看見未動筷子的人，有些不解。

漠北君盛着湯，道：

“我不餓，你吃吧。”

他特意多撈了幾塊排骨，将湯碗推了過去，道：

“多吃點，補補身子。你最近又瘦了。”

尚清華捏捏自己的臉。

“有嗎？”

“怎麼沒有。吃完飯後記得給傷口上藥，早點休息，養好精神。”

尚清華咬着筷子，遲疑道：

“可是……大王，我還要去處理門派事務啊。”

“還有多少？”

“嗯，應該快了，前幾日忙，今日倒是清閑；等到年宴過去，就可以悠閑起來了。”

緊促的眉頭松開些許，問道：

“年宴定在了哪天？”

尚清華碗中見底，正想去盛飯，卻見對面之人自然接過了瓷碗。

他心中一暖，也沒阻攔，轉而去喝湯

一邊嚼着排骨，一邊道：

“嗯，三日之後也沒什麼，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飯喝酒，聊聊家常，過後就沒什麼事了。”

尚清華接過瓷碗，笑眯眯道：

“謝謝大王！”

漠北君看着他，沉默半晌，才開口道：

“等忙完之後，你是去北疆，還是……”

頓了頓，才接道：

“繼續留在蒼穹山派。”

尚清華咬着筍尖，想了想，道：

“嗯……哪邊都可以吧，我無所謂的。不過最好還是去北疆，門派事務太多了，忙的連軸轉；大王，若我跟你回北疆，你會歡迎我嗎？”

漠北君的心一松。

“你若是想來，北疆的大門永遠都會敞開。”

“好呀，那就說好了，等到年宴過後，我就和大王回去！”

沒心沒肺的尚清華，根本沒有發現對面之人隐晦的眸色，隻繼續與菜肴鬥争着，吃的滿嘴油光。

飯後，尚清華摸着鼓鼓的肚子，滿臉喟歎。

“啊，真是好久都沒有吃這麼飽了！”

漠北君收起碗筷，聞聲應道：

“你若是喜歡，以後就多給你做。”

“真的嗎？”

尚清華瞬間亮起星星眼。

“大王你真好！不過，我還是最喜歡大王你之前給我做的拉面；勁道鮮嫩，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遙想當年，在他被凜光君傷了腿，漠北君用木車拉着他回家的那晚，他竟真的，吃到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面。

這是漠北君第一次給他做飯，技藝尚不娴熟；拉面的造型奇形怪狀，有的甚至都連不成條，可以說是十分糟糕。

但尚清華就是覺得，這面好吃，而且還将其吃的精光，一點湯底也沒有剩。

“想吃了？”

“嗯！”

“那明日便做。”

“好！”

跨出門框，關上房門，确認裡面的人看不到後，漠北君駐足在原地，久久不動。

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山林間的一幕。

一群少女圍繞着中間一人，正開口問着什麼。

“我什麼時候有的道侶？！”

“大王與我親如兄弟，你們都想到哪裡去了？！”

“以後不許再說這些，讓大王聽到了怎麼辦！”

……

漠北君緩緩低頭，掩住了眸中的點點落寞。

隻能……是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