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帳中隻餘下二人,漠北君終于将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清華,你……有把握嗎?”
尚清華看向他。
“大王不相信我?”
“不是,我……”
漠北君不知如何開口。
尚清華便替他說了。
“嗯,不是不信,隻是擔心……我話說的太滿,容易失敗,對吧?”
沉默半晌,漠北君緩緩點頭。
“大王,我有分寸的。”
尚清華對他眨眨眼,笑道:
“我不是隻會做飯管事,在門派裡那麼多年,也是學會了很多東西的;而且大王對我這麼好,我也想盡我所能,為大王做些事情。”
看着他那張眉眼彎彎的笑臉,漠北君不知為何,竟真的安心下來。
唇角也微微勾起。
“好。”
見他應了,尚清華将宣紙打開遞給他,又俯身,在他耳邊輕語:
“大王,我的計劃是這樣的……”
出了帥賬,高大将領氣憤難平,大聲發洩道:
“現在居然連一個小小凡人都能和我拍闆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立即有不少将領附和:
“是啊,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明明什麼用都沒有,憑什麼待遇比咱們都好!”“等這次失敗了,我看他還哪有臉待在君上身邊!”
他們一是為了讨好,二也是真的心中不平,都覺得尚清華名不副實。
故而,都狠狠的埋怨着。
有一名将領則略微猶豫,試探地插|了一句:
“可……若是他真的成功了,那将軍……”
“你還真以為他能成功?”
一聽到異聲,那高大将領立即坐不住了,瞪了過來。
“得意洋洋,驕傲自滿,他要是成功,那就是老天瞎了眼!連靈力都沒多少的家夥,像隻弱雞,也敢自言超過我們?!”
若尚清華在這裡聽到這番話,他可能不會生氣,但一定會難過。
怎麼說,他也是金丹修為,在這裡卻仿佛成為了不值錢的東西;要知道,擁有金丹修為之人,在修仙界也是很少見的,至少都是可以開宗立派的仙師級别。
但在魔族眼裡,凡人都是一樣的,沒有厲害到哪裡去;頂多就是能拿着個鐵塊,以及發出幾層光波,若修為不深,對他們的攻擊簡直是不痛不癢。
那魔被他一吼,立即牢牢閉上了嘴,再不敢言。
高大将領不解氣,一邊走,還在一邊咕哝。
“将軍,您是否覺得……君上太過随心所欲?想如何就如何,根本就沒有在意我們這些功臣?”
兀的,一道聲音響起,直讓那不斷的埋怨之聲戛然而止。
轉頭,正是那先前主張不出兵的儒雅文臣。
他從尚清華近進帳後,就再不出聲,直至現在;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将領不由止住腳步。
見他停下,文臣繼續道:
“君上如此無拘無束,獨斷專行,連那小小凡修都可随意進出帥賬;絲毫不在意漠北一族的榮譽,實在是……算不上明君啊。”
将領皺起眉頭,看向他,道:
“你想說什麼?”
文臣看了眼背後,衆魔會意,紛紛退下。
待雪地隻餘下二魔,他緩緩上前,低低開口:
“我知将軍心中不滿,我亦然。既如此,不如我們一同推舉新主上位,憑你我二人在族中的影響,這并不是難事……”
他緩緩道出,言語中,盡是蠱惑。
将領眸眼睜大,猛然退開,怒容浮現。
“你想反!”
文臣卻絲毫不慌,上前兩步,道:
“推明君,創盛世。今上不仁,那我也隻得抛棄忠心,改擁新主了……将軍,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将領指向他,氣到面色發紅。
“我的确不滿,也的确看不慣那個凡人,可這不代表我就有反心!我族世代為漠北王氏效忠,豈會與汝同流合污?!”
文臣卻不死心,仍在煽動:
“将軍,您别那麼古闆,世事變化,自然有些事情也該變化才對;再者,擁護的新主又不是别個,那可是上任大王的親兄弟——凜光君啊……”
“凜光君早在三年前就被君上踹斷腿骨,跌落山崖了,就算還能活下來,那能成何大事?再者,我等隻認純血正統,他一旁系,哪來的繼承資格!”
将領上前,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厲聲道:
“今上雖然獨掌大權,親近凡修,但他政績所為皆利北疆,何來昏庸?念你我多年同堂,這次我就當沒聽見;但若你不消停,繼續作亂的話,休怪我不顧往日情誼,給我記住了!”
他說完這句,便拂袖離開,轉身的背影決毅堅然。
文臣看着他的背影,擡起手,摸着被扇的火辣辣的臉頰。
不遠處,有一名小侍急急奔來,跪在他身前。
“大人,您的信。”
文臣拿起呈上的卷軸,展卷細觀。
看着看着,他的唇角忽然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入夜,帥帳。
尚清華伏在書案上,正提筆寫着什麼。
忽然,感覺身上一冷。
“阿……阿嚏!”
漠北君正在一旁看書,聞聲立即回頭。
“怎麼了?還冷嗎?再燃個火盆來!”
後面那句是對侍從喊的。
“啊……不用,大王,我不冷。”
尚清華揉揉鼻子,并沒有繼續不适。
“可能隻是有人想我了。”
他重新拿起毛筆,嘻嘻笑道。
漠北君是冰系魔族,原本就應是越寒冷越好,但為了他,特意購置了取暖的火盆,如此遷就,又怎麼好意思再麻煩呢。
見他确實無事,漠北君這才放心,似想起了什麼,囑咐道:
“你明日回山,定要小心,我此時分身乏術,無法陪你;北疆風雪大,到了中原後,你再禦劍。”